章节目录 第30章 狼牙项链(2 / 2)

要是尚京和永安一样简单就好了。

阮久撑着头,出了一会儿神,两只小狗和小狼陪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乌兰进来了。

“王后,他们说大王出宫去了,不用等了。”

“他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祖庙了。”

“啊”阮久扶着桌子站起来,“那我还是去看看吧。去准备马车。”

赫连诛要是去处理事情,还算是没有泄气。他去了祖庙,看来是难过到了极点。

太后肯定不会派人去找他,阮久想着,朋友一场,还是成过亲的朋友,他肯定要过去看看,省得他出事。

鏖兀的皇家祖庙是重地,除了平时清理打扫的宫人,鲜有人至。

上回太皇太后和赫连诚谋反,太皇太后就是假托要来祖庙,才出的宫。

阮久一蹦一跳地上了台阶,台阶很高,蹦得他腿都麻了,才到了正殿前。

侍从给他开了偏门,请他从偏门进去。

阮久让他们都等在门外,自己进去了。

门内更有一扇门,阮久蹦跶着过去,才要推开门,就看见赫连诛直直地跪在蒲团上,面前是几行牌位。

阮久见过,成亲那天,拜祭祖先的时候见过。

赫连诛垂在身体两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阮久后退半步,想了想,还是关上门了。

虽然赫连诛背对着他,但说不定他现在在哭,他要是现在过去,赫连诛肯定会被他吓死。

阮久退回第一道门与第二道门之间的走廊上,靠着墙坐下,准备等一会儿,等赫连诛哭完了再进去。

赫连诛擦干眼泪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阮久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睡意昏昏。

走廊昏黑,只有正殿里的烛光,透过窗上门上的缝隙,照在走廊上。阮久正好就坐在那一隙光线下。

烛光尽全力描摹出他精致的眉眼,像阳光一样热烈,像月光一样明亮。

赫连诛顿了一下,使劲揉了揉眼睛,擦干净眼泪,顺便确认在他眼前的就是阮久,然后快步上前,抱住阮久摇了摇。

许久没有开口,他的嗓子都是哑的:“你怎么在这里”

“嗯”阮久迷迷糊糊地转头看向他,还没反应过来,“嗯什么”

他摇了摇头,然后想起来了。

对了,他是来找赫连诛的,结果赫连诛好像在哭,他就想着等一会儿再进去。结果赫连诛老是没哭完,他就坐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到睡着了。

赫连诛把他耳朵旁边的散发拨开,又问了一遍:“你在这里做什么”

阮久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在等你啊。”

赫连诛忽然笑了,像很多次做的那样,蹭了蹭他的脖子。

阮久拍拍他的背,安慰他:“没关系的,老将军肯定会没事的。”

在阮久的手抚上他的背的瞬间,赫连诛就被定住了。

一路行来,总有人问他兵符怎么办,兵权怎么办,该怎么善后,只有阮久会告诉他,老将军会没事的。

这是真正爱他的人。

赫连诛环在阮久腰上的手臂骤而收紧:“都是我的错。”

阮久也抱住他:“不是的。”

“都是我的错”

殿外众人听见这样一声,同时回过头。

像是野兽的怒吼,夹杂着并不清晰的呜咽,极度悲凉,又极度痛苦,震得众人心口一颤。

走廊上,阮久紧紧地抱着赫连诛,想不出话来安慰他,只能把他抱紧了。

赫连诛整个人都靠在阮久怀里,哭得喘不过气,几乎倒在他身上。

头狼应该自己舔舐伤口,但赫连诛还不行。

天一亮,摄政王就带兵北上,前往鬼谷支援帕勒将军。

赫连诛虽然将兵符交上去了,但还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又过了几天,太后见了他一面。

“大婚结束,你年纪还小,打算什么时候回溪原”

赫连诛按在膝盖上的手捏了捏:“儿子这几天就准备回去。”

这时周公公来通报:“娘娘,小公子到了。”

赫连诛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下意识站起来。太后却只是朝他摆了摆手,让他下去,到后殿去。

赫连诛担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周公公道:“大王,请。”

他没办法,只能抬脚走到后殿,在阴暗的角落里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见阮久问安的声音。

太后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温声同他说话,音量把控得很好,赫连诛听得见,门外的侍从听不见。

太后问阮久:“那天你爹在这儿说话,你是不是在后殿听见了”

阮久没有说话,也可能是点头或者摇头了,但是赫连诛看不见。

太后继续道:“那天你爹说得令人动容,娘的心也不是铁做的,娘自己就是来和亲的,知道和亲有多不容易,娘是真的心疼你。娘问你,你想不想回去”

阮久有些迟疑:“可是”

“你想不想回去你要是想回去,娘想想办法。”

“我”

“你装病,装一阵子,娘就让人说你死了,给你办完丧礼,然后你就跟着你爹回去,好不好大梁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娘跟梁帝通个气,让他不用管这件事情。”

没有等到阮久回答,赫连诛就起身离开。

他知道的,阮久一直很想回家。

在鏖兀的好几个晚上,他都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

从太后宫里出来,阮久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回到寝殿,还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赫连诛心情低沉,而阮久沉浸在自己的苦恼里,也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

这天夜里,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了顿饭,洗漱上床,安安静静地躺着。

赫连诛翻了个身,滚到他怀里。

“软啾”

赫连诛想问他,但是又不敢问他。

害阮久过来和亲的罪魁祸首,阿史那与赫连诚都已经被处置了,如今阮老爷还在阮久身边,连太后都要帮他。

他只是来鏖兀玩了几个月,他马上就要回去了。

而太后是故意让他知道这件事情的,让他不要多事。

又过了几天,捷报传来。摄政王在北线大捷,帕勒将军虽然身负重伤,但是奋战到底,最终等到摄政王来援,大破敌军。

念在他有功有过,太后没有让他回京述职,直接让他回家养伤了。

老将军没事,赫连诛也没有再留在尚京的理由,况且太后已经明示暗示让他快走了,他也只能收拾东西,准备回溪原去,继续念书。

他没有跟阮久说,但他觉得阮久应该是知道的,太后肯定会告诉他,他自己说不出口。

临走的前一天,阮久又被周公公带去太后宫里。

那时候赫连诛已经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他拉回来,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和阮久的感情没有那么深。

这天阮久在太后宫中待了许久,回来的时候又是恍恍惚惚的模样。

临到最后,赫连诛都没敢问他。

第二天早晨,赫连诛准时醒来。

他轻手轻脚地松开阮久,不惊动他,下了床榻,穿上衣裳,走到外间。

格图鲁道:“大王,都已经安排好了,马上就可以启程。”

赫连诛回头看了一眼。

他不想回溪原,溪原没有阮久。

他在溪原待了好几年,在那里念书生活。他有时觉得,只有溪原是属于鏖兀大王的。那儿虽然不怎么繁华,老气沉沉的,但是起码他能做主。

可是溪原属于他,阮久又不属于他。

赫连诛收回目光:“行,走吧。”

他让乌兰留下照顾阮久,等阮久走了再回溪原,所以这次只有格图鲁跟着他。

前往溪原的队伍一向从简,十来个人护送,几个木箱子,就是鏖兀大王的所有财产。

赫连诛骑在马上,远离尚京的前半段路走得很快,后来马和人都累了,他才下令在前面那个湖泊边歇一会儿。

他下了马,坐在湖边,格图鲁把水囊递给他,他没接,只是坐着发呆。

大约歇了一刻钟的时间,格图鲁上前,小心地道:“大王”

他知道格图鲁要说什么。

“继续启程。”赫连诛一面说着,一面起身。

赫连诛站起身的瞬间,从怀里拿出什么东西,连格图鲁都没看清楚。赫连诛一甩手,就把它丢进了湖里。

湖面泛起一阵涟漪,很快就回归平静。

格图鲁还想说话,赫连诛压着火气:“我都说了继续”

他回头,却看见阮久牵着马和狗,气喘吁吁的,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见他回头了,抱着小狗朝他挥了挥爪子。

格图鲁弱弱地道:“大王,我本来想说,王后来了。”

赫连诛脚步一顿,然后再次转身,噗通一声跳进湖里。

他的狼牙项链

他要送给阮久的狼牙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