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琳想起孙钦手中那把锯尺,微微点头,说道:“那柄尺兵,是一件魔器。”
“魔器?!”
古凌可愕然,他从小在玥镇长大,不过问世事,也对这种兵器了解得一清二楚,就像镇里人恐惧尸煞一样。
魔器,被称为世上最邪恶的兵器,以生灵鲜血或神魂浇铸,借神巫之术打造而成,打造成的兵器一经催动,或阴气四散,或鬼哭神嚎,或幽灵频现,其诡异,其妖邪,如入十八重阎罗地狱,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能召来九幽阴鬼的兵器,威力极其强大,除了本身材质的力量外,往往还能借用鬼神幽冥之力,一旦发威,神魂极易被兵器散出的巫邪之力震碎。
然而这种兵器带有极强的魔性,对心性具有很强的影响力,一些心性不坚的人,心智往往会被魔器侵蚀控制,最终沦为魔器的工具。
世间因魔器发疯的人不计其数,千百年来,每年都会出现无数单求力量,最终却被魔器控制心智之徒,那些人心性大变,变得不人不鬼,嗜血好杀,每年由此产生的令人发指的惨案让无数人摇头叹惜。
所以魔器被定为禁器,任何人都不得使用,一经发现,不仅魔器会被缴获,使用者也会被缉拿下狱,以儆效尤。
古凌可没料到会在这儿看到一件魔器,还是一件威力如此强大的魔器,这件魔器连八品彩焰都能逼退,很难想象一旦真正发威,会产生多可怕的破坏力。
“那支玉令呢?”古凌可问道,身为魔器的锯尺如此可怕,他很自然想到了费天弼手里的那支玉令,一尺长的玉令,能与魔器匹敌,可见玉令绝对大有来头。
梓琳微微沉默,片刻后答道:“那支玉令名为火焱令,是火焱庭镇教之宝,在百器榜上排名第九。”
短短一句话,让古凌可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他第二次震惊了,他猜到那支玉令和火焱庭有关,却没想到会是大名鼎鼎的火焱庭镇教之宝,更没想到玉令是排在百器榜上第九的兵器。
百器榜,集天下最优秀的神兵利器于一榜而得名,是天下公认的最具权威的兵器谱。
能进这件榜单的,每一件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器,微澜国的镇国之宝龙雀刀能排在榜尾跟出自太阿山人之手有扯不断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这件兵器威力超群,整个中原也没有多少兵器能胜过此刀。
而火焱令,不止在百器榜上鼎鼎有名,还是排在前十的一件神兵。
这件兵器的价值就是数百座城池都比不上,却在火焱庭一位中等祭司手中,还被带到了中原来,可见火焱庭对那位祭司何等信任,可见那位祭司身份何等尊贵,又可见这一趟行程对火焱庭来说何等重要!
神火域没留给古凌可太多吃惊的时间,在这片火域里,他的兽皮袋抖个不停,好像装在里面的一只猛兽要破袋逃出。
那是他的铜鼎,刻着神秘法阵的鼎,被古凌可从兽皮袋里拿出来时,这口鼎通体明亮,鼎身上的每一道符文都如午后阳光般刺眼。
“听见了吗,梓琳?”古凌可问道,带着梓琳难以理解的惊喜,像刚得到新玩具的孩童一样开心。
梓琳什么都没听到,古凌可每一次告诉她火域中有声音在召唤自己时她就听不到什么声音,此刻依然没听到什么声音。
可是古凌可听到了,那个声音来自高空,来自地下,来自身边每一簇火焰,明明离他有几万里远,仿佛又在他耳边。
那个声音很模糊,每个字都显得无比沧桑,好像来自遥远的过去,经过无尽的岁月,终于等到了他的到来。
那个声音又很清晰,因为自始至终在重复着三个字,刚开始的时候古凌可以为是在叫自己的名字,直到站在这片火域最中心的位置,他才听清了那三个一直在重复的字。
“噬——天——阵!”
古凌可跟着那个声音轻声念道,将一直萦绕在他耳边的三个字说了出来。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可当他将那三个字说出来后,一阵恢宏的神音从天而降,犹如天宫传下的仙乐,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异常动听,沁人心脾,同时又让人敬畏,让人如遇雷池,只得顶礼膜拜,不敢越近一步!
这神音来得太过突然,太过恢宏,一时让古凌可不知所措,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当他说出那三个字后,铜鼎变得前所未有地明亮,像是装在里面的一轮太阳要打破铜鼎飞出来。
铜鼎表面,数以万计的符文之间,鼎身被光与火照得通明一片,几乎化为液状,若不是符文支撑,这口鼎早已化成一滩铜水了。
神秘莫测的音符以一种很难想象却又明显看得见的方式在古凌可面前汇聚而下,落进了晃为一片的铜鼎中。每道音符都与鼎身上一道符文相应,高空万千音符,天女散花般悠然落下,在这恐怖的火海中尤为诡异。
看着这口与音符相应的铜鼎,古凌可突然明白,原来火域一直在召唤的不是自己,而是这口铜鼎上的法阵。
噬天阵!
原来这口铜鼎上的法阵,名为“噬天阵”。
音符以极其夸张的手法没入了刻在鼎身的符文中,符文间的鼎身尽数被光与亮占据,那些音符看似轻巧飘逸,其实每一道都如山岳一样沉重,群山连垒,压向鼎身,当音符重得法阵再也无法支撑时,整口鼎像一枚熟透后从枝头掉落的果子,“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玄妙的符文和滚烫的铜汁将地面砸得晃了一晃,铜汁四溅,与符文脱离,飞起来后立即被无形的九品神焰化为无形,蒸发得一干二净。众多符文积在一处,从远处看,就像一堆被随意扔在地上的绳子,繁杂的符文堆了又堆,似乎不乐意这么多拥挤在一起,当最后一道符文从空中坠下,重重砸进符文堆里后,所有符文似落进湖里的石子荡起的涟漪,顺着地面,鱼群般向四面八方流去。
那些符文非常整齐,没有一道过快或过慢,全部以同样的速度向外移动着,从高处往下看,就像在一张宣纸上逐渐盛开的浓重笔墨的花朵,带给人惊奇视觉的同时,又给人无限的神秘与畏惧感。
符文顺着地面向外蔓延,所过之处,符文上方每一簇火焰皆受触动,以极其古怪的方式浮动起来。那种浮动程度很小,仿佛火焰在舞蹈,实际上却是一场可怕的火海暴动,符文上方,凡被火焰碰触到的任何东西都在一瞬间化为了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