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域暴动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在最短的时间内,诸多家族,几大门派,京城禁军,王室贵族,全部如潮水一样向火域涌来,将火域挤得水泄不通。
不管来多少人,火域还是火域,没人能进得去。噬天阵霸占着整座火域,胆敢踏入者皆会被烧成灰烬,有豪强尝试催动法宝进火域试探,结果法宝被毁不说,还遭到反噬,差点受重伤。
没人能进火域,猜疑自然满天飞,有人说火域出现了十年一遇的“疯劫”,就像十年前出现过的那场狂暴天劫一样;有人说火域可能要出大机缘,所以提前将人赶了出来;有人说火域可能要出现什么变故,经此一劫,火域将不再是火域……
人多嘴杂,众说纷纭,各种说法比天上落下的雨滴还多,然而无论流言蜚语有多少,都改变不了没人能踏进火域这个事实。
在火域暴动后的第一时间,京城已经派禁军接管了火域,此时火域四周布满了铁骑,个个一身甲胄,手持长枪,在火域外严阵以待。
域外南边一片山坡上缓缓走来了一辆马车,车厢由珍贵的紫檀木建成,拉车的两匹马都是最纯正的独角兽的后代,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马车四周围着十几个人,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些人一大半都是上灵境级别的强者。
车厢是紫檀木所制,驾车的马匹身上流着独角兽的血脉,守护马车的还是一群上灵境强者,可见坐在车里的人身份何其尊贵。
这片山坡很大,正对火域,是观赏火域最好的地方之一,不过山坡上人不多,除了这辆车和周围十几个护卫外看不到其他身影,因为坐在车里的是京城最大的家族之一——石家的老家主,在这位老人面前,没人自恃有能和他呆在同一片山坡上的资格。
域外北边官道上,一队人马缓缓行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将军,甲胄在身,一身武装,警惕地盯着官道周围。将军身后是二十多位一身武装的禁军,守护着走在官道中间的一座车辇,那车辇极大,很豪华,比石家老家主坐的车豪华数倍,而且拉车的不是马匹,而是一头上古遗兽兕。
兕这种遗兽个性凶猛,脾气暴躁,最不喜欢前方有物体挡路,事实上宽敞的官道只有这么一队人马行进,确实没人敢挡路,因为坐在车里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当今太子。
离火域二十多里远的高空飞来了一只奇兽,色蓝红,首似犬,喙有齿,无足却有四翼八尾,长达百丈,竟是一只上古奇兽招风。
招风背上有顶轿子,轿子很老很旧,顶篷由于淋了太多雨已经褪了色,撑轿子用的长杆很多地方都掉了漆,不过轿子擦拭得十分干净,没有落下一点灰尘。
轿子周围守着十余护卫,每一位护卫都凝神以待,防备着一切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轿子前方坐着一位看不出具体年龄的老护卫,可是没人敢轻视老护卫,因为这名护卫是帝国最强大的人之一,是一位步入豪强境颠峰多年的高手。
招风飞得很快,转眼间离火域只剩十里之距,引得不少人驻足相望,有人甚至当街跪拜,样子十分虔诚,只不过众人跪拜的不是招风,而是招风背上的轿子。
微澜国有顶轿子,是帝国成立初期一村普通的村民送的,从那之后,这顶轿子经常出现在帝国各处体恤民情,替民作证,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顶轿子早已成为国家忠良的象征,走到哪里都会受到万民景仰,因为坐在轿子里的人是当朝宰辅。
火域东方,一名战将站在火域前,布置着域外的禁军排布。域外无危机,但没有一个人不认为如果没有禁军警戒,此地肯定会出现令人头疼的骚乱。
战将身后站着禁军首领晋铄,他看着面前的火域和域外虎视眈眈的观望者,脸上的凝重与忧虑没有减缓半分。
在禁军警戒下,域外没有发生骚动,奇怪的是火域也没出现什么动静。那一大片赤红色的火焰一如既往地燃烧着,唯一不同的是火域由于有符文守护,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当然,没有人知道,在没人敢进的火域深处静立着三道身影,其中一道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脸上有道伤疤的中年男人,另外两道是身心皆空、处于玄妙空灵状态的古凌可和正在运行炎荒功法的梓琳。
梓琳上方,古凌可静静站在那团红得太过鲜艳的火焰上,数不清的火丝从火焰中飞出,落在他身体各处。这团火焰和刚出现时似乎没什么区别,只有认真观察才会发现火焰比刚才小了很多。
法阵依旧,火海依旧,神音依旧,就在众人不得不拼了命磨练自己耐心以配合火域动静的这段时间里,古凌可脚下那团天火神种逐渐变小,化为火丝飞进了他体内。
火丝入体,古凌可是有反应的,最直接的感观是自己站在一座孤峰上,周围到处都是烫得能熔掉世间一切的岩浆。他感觉自己像一只牵线木偶,无数很细很细的火丝化成的光线从岩浆中飞出,全部向他涌来,刺穿他的身体后飞入高空,归到了飘浮在头顶的那片灼人的火云中。
火丝入体似乎没什么感觉,却又像有无数钢针扎在身上,让他产生了难以忍受的极致的疼痛。那种感觉很短暂,仿佛只有那么一瞬间,又仿佛很长,长得没有尽头,长得几乎让他忘却了时间。
在这种短暂与漫长的煎熬中,时间过去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在四十九个时辰结束那刻,神音骤止,火丝消失,一直泛着神光的噬天阵突然间没了任何光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圈圈玄杂神秘的痕迹还留在地上。
这是极为短暂的一刻,比天上星辰闪那一瞬间还要短上数倍,不过对域外时刻盯着火域的强者来说这一刻如山岳崩塌,如海水倒灌般惊心动魄,这一刻出现的同时,无数双目光闪出了诧异,紧接着成百上千道身影犹如流星,闪电般越过禁军,冲进了火域里。
这么多道身影同时冲进火域,没有丝毫迟疑,没有丝毫担忧火域会将自己烧成灰烬,可见在过去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内,众强者已对火域做了多少研究和准备。
在那些身影冲进火域后,火域内外一片宁静,静得火域里哪簇火焰燃烧时发出了什么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是这种宁静只持续了短短一刻,连一息都不到,便变为最狂热和兴奋的暴动,火域外所有人都在争着抢着向火域冲,有些上百岁的老者也满面红光,叫着吆喝着朝火域挤,跟打了鸡血似的,若不是禁军拼死维持秩序,域外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神火域内,一直处于空灵境界的古凌可终于从沉眠中清醒,睁开双眼,伸展双臂,很舒畅地伸了一个懒腰,但当那张打了好长时间哈欠的嘴合上时,出问题了。
因为他还在空中。
他是被一团火焰托到空中的,现在那团火焰消失了,全部化作火丝飞进了他体内,他还如何站在空中?他微微一愣,大叫一声,惊慌失措中脸朝下砸在了地面上。
“砰——”
这一声不是特别响,不过也溅起了好多灰尘,更惊醒了正运行炎荒的梓琳。在浓密的灰尘里,梓琳蹲在古凌可面前,用玉葱般的手指戳着古凌可的脑袋,惊疑不定地问道:“小可,你没摔死吧?”
“你才摔死了!”
沉闷的声音从尘土里面传了出来,只见古凌可慢慢抬头,支撑着身体一点点坐起,一脸不懑地盯着梓琳,像一个碰到抢走了自己孩子的仇人的怨妇一样,嚷道:“你干嘛不接住我?”
梓琳用银牙咬着自己食指,将目光转向一边,用很柔弱、很无奈又略带调皮的声音说道:“你那么重,万一压坏我了怎么办?”
古凌可气呼呼地看着梓琳,正想站起来,忽然觉得身体与之前不一样了,仔细审查时,才发现他已经突破黄阶,晋入了下灵境。
这个发现引起了他的好奇,七年时间没突破,短短一个月内居然连续破境,真正步入了修行之途。
步入下灵境的标志是修炼出灵源,古凌可修炼出高级灵气时便修炼出了灵源,相比于其他人,他的修行之途有些古怪,他对此倒不觉得奇怪,直到将心神探入体内,查看奇木异源有没有出现什么变故时,他才发现自己确实很古怪。
在奇木异源下方,不知何时又冒出了一团灵源。
那是一片赤红色的漩涡,仿佛容纳了宇宙星河,自成一体,化为一方小世界,与他的身体相连,缓慢旋转,涌动着无穷无尽的焰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