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条鱼刚出现又要走,古凌可急得朝斗鱼舰挪去,没料到看热闹的人太多,一不留神,他差点摔倒,等拼了命保持平衡后,又没把握好方向,撞在了一个男人身上。
那男人明显也是个凑热闹的闲人,穿着很常见的灰布麻衣,一只裤角挽得老高,另一只上沾满了已经干掉的泥巴,戴着一顶破旧草帽,看那模样,八成是个在稻田里干活的农夫。不过男人身强体壮,胸口裸露出来的肌肉十分结实,古凌可撞在男人身上时像是撞在了一堵铁打的墙上,没把男人撞开,反倒把自己撞得跌坐在了地上。
七年灵气化为血肉,滋养身体,他的身体悍得犹如莽牛,那么多帝国书院学生也被他从下方掀翻了,但眼前这个男人只是站在那儿,他便没法越过去。
“抱歉。”男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古凌可,没有伸手来扶,只是淡淡地道了歉,像在说一件跟他没关系的事,说完后朝飞离的斗鱼舰看了一眼,抬腿向远处走去。
看着男人背影,古凌可内心十分震撼,心想重明城果真卧虎藏龙,一个种地的农夫都有如此强大的体魄,怪不得重明能成为西南域第一帝国。
离虚空门约十里远的一座塔上,顶层阁楼窗户前站着一个男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白皙,面色俊美,一头黑发披在脑后,如果穿着绸缎衣物,一定会被认为是哪家外出游玩的公子贵族。
只是男人没穿绸缎衣物,披在他身上的是一件纹有成片船只的斗篷,那些船只或大或小,每一只都由白骨打造,那么多船只靠在一起,简直像行驶在一片由尸骨堆积起来的血海中,只感觉这个披着斗篷的男人仿佛从地狱飘荡而来,带着凶鬼无尽的怨念,透露着惨烈的血腥,无比地瘆人。
男人看着向重明山方向飞去的斗鱼舰,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迷人的笑,说道:“五尊八司十六帅,圣域最难请动的权威,这次因重明老儿大寿,居然舍得派一位大帅前来,真是好大的手笔。”
男人像在对谁诉说,又像在自言自语,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师乃佛门中人,与世无争,普渡众生,为何要因一只与佛祖毫不相干的红隼置门下弟子性命于不顾?”
说完这些话,男人才微微转头,朝身后一名僧人看去。那名僧人年纪很大,修为极高,一呼一吸之间都影响着阁楼内的气息,此刻却浑身是血地靠在墙脚,花白的胡须上沾着血迹,呼吸显得很是困难。
那名僧人附近横七竖八地倒着不少僧侣,大多重伤而亡,其中很多人怒目圆睁,直到死也没有瞑目。
看着男人妖艳的面孔,僧人双手合十,脸上写满了慈悲,缓缓说道:“我佛慈悲,众生皆缘,有缘便要渡。施主杀心太重,不免魔障,还望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男人笑了,脸上没有丝毫悔过,反而很是惊奇,似乎在他看来,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正确的,又何必回头?他看着僧人,问道:“一人灭,比起十人灭,何如?”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一双眸子明灭不定,如深邃的汪洋,让人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些什么。
僧人听后呵呵一笑,依旧带着满脸的慈悲,问道:“十人灭,比起众人灭,何如?”
男人和僧人一起笑了起来,两人都笑得很开心,好像遇上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笑了很久之后,男人突然不笑了,脸上妖媚的笑变成了很平淡的冷漠,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重明山脚下有片湖泊,因为太深入森林,平日里没人来,就连知道这片湖的人都很少,不过见过这片湖的人都会惊叹湖的清澈和灵性。
斗鱼舰落脚的地方正是这片湖,湖很大,容下一只斗鱼舰绰绰有余,而且纵观京城内外,能容下斗鱼舰而且不受干扰的清净之地,除了这片湖泊外别无它地。
在斗鱼舰停入湖中后,湖岸周边十里内出现了很多人影。这些人全是重明禁军,个个都是高手,奉命守护斗鱼舰,在他们缜密的罗列下,没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靠近湖边。
可就有这样一道身影,穿着不合身的禁军服饰,没人的时候快步疾走,有人的时候赶紧躲藏起来,停停走走,鬼鬼崇崇,一看就知道不是禁军的人。
那是古凌可,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禁军服饰,很困难地套在身上,拖着拉到地上的裙裾,向湖泊的方向飞奔着。
能被派来守护斗鱼舰,禁军自然不可能发现不了古凌可,但古凌可这些天在京城太出名了,先是择羽,后是黑暗榜,接着捅出了夜巷逃离事件,这让京城大部分人都认识他,加上重明国君一句古凌可想去哪儿都可以,这才睁只眼闭只眼,给古凌可开了这么方便的一扇门。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船上守卫斗鱼舰的都是伏魔者。
在湖边警戒的是禁军,古凌可能被禁军无视,来到岸边远远地看一眼斗鱼舰,却不可能在伏魔者的警戒下登上斗鱼舰。
天已经晴了,不再像刚才那般狂风暴雨,湖面略有微风,平静得像一面镜子,当古凌可来到岸边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映在湖面上的斗鱼舰的倒影。
这艘舰艇停在湖面上,隐约看得见那条鱼埋没在水面下的巨大身影。舰艇周围没有舟,看得出来,这艘斗鱼舰并不乐意邀人拜访。
如此近距离地观赏这艘舰艇,古凌可内心涌起了深深的震撼。这艘舰艇太大了,超强的战斗力从铭刻在舰身上的符文和随身打造的兵器就可以看出,远远看着,能清晰感受到舰艇散出的强悍威压。
相比于舰艇,古凌可更感兴趣的是舰艇下的那条鱼。那么大一条鱼,居然能在空里飞,最主要的是,这条天阶级别的古兽竟然被圣域驯服成了一只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