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满八分,壶嘴朝外,老苟躬身退到一旁,举手间全是礼数,眉眼里全是乖巧。
槐婆婆呷了一大口浓茶,这才让心从嗓子眼落回肚里。
这后生是个能耐的,海过金山紫气东来,偏生这般知礼,想来小姐见了定然也是入眼的。
自家老爷见多识广法眼如炬,当时也没看出这人根脚,否则岂能如此轻易放他出山?自己这枚问心钉是老爷亲赐的法宝,定然不会出错。
三清护佑,这人万万不可出了差错。
槐婆婆当下拿捏了腔调,开口间神色已然如常。
“倒是婆子我唐突了贵人,今日便不叨扰了,三日后便着媒人过来,还请众乡老准备妥当。”
言罢起身冲着老苟福了一礼,径直出了屋。
众人起身相送,直到祠堂门外。
槐婆婆走到门外,转头对着族长说道:“从今日起,石门村挂三朵桃花旗,岁贡免了。”
言罢冲着老苟又行了一礼,抬脚跺地三下。
一阵白烟飘过,顿时钻入地面不见。
老苟保持着回礼的姿势,嘴角一撇。
土遁,逼格不高。
这几天见识开阔了不少,此时倒是见怪不怪了。
一众乡亲倒是颇为激动,一时间交头接耳,吵吵哄哄的颇为热闹。
族长使劲咳嗽了两声,却没能镇住场子,面皮颇为难看。
老苟捅了捅一旁的强憨,附耳低声了几句。
“静!!”声如炸雷翻滚,场面为之一静。
老苟收回了堵住耳朵的双手,不愧是阿强,这嗓门当真敞亮。
族长冲着老苟点了点头,颇为满意。
“石头屋里的,你针线手艺最好,咱村的牌旗,还有苟娃子的新衣都归你拾掇了,去二麻家里拿两匹棉绸,让六郎着紧染了,要大红。”
“三斤,捡肥的宰上几头,要谯过足岁的,要是敢拿母的充数,仔细你的皮!”
“驼老哥,那几坛子曲酒起出来吧,你亲自动手兑酒,后生家拿不好分寸。”
“十七娃,你去黑头寨请响器班子,让余老鬼亲自出马,就说我那五斤好茶全归他了。”
族长大人一个一个分派了任务,众人忙不迭地应了。
最后一把拉住了刘三叔。
“老三啊,看顾好苟娃,算你头功。”
石门村十几年没这么热闹过了,众人欢天喜地各自忙碌去了。
老苟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看着族长。
成,入赘的没有话语权,自动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族长捻须微笑,抬手轻拍了老苟头顶三下,扭头回了祠堂。
老苟蹙起了眉头,这一幕怎么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