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苦涩,语调落寞,全无半点帝王威严。
旁边坐着的裴寂、萧瑀、陈叔达等重臣,全都面面相觑,谁也不愿先开口。
昨日被急召入宫,惊闻了厌胜之术的消息,几个人全都大惊失色,李渊不准他们出宫,让他们连夜商议如何处理此事。
几个人在弘文馆里苦熬了一夜,也没商量出个对策来。
裴寂年岁最长,又是李渊起事之前的旧交,官职也是最高。
开国之初,裴寂就官拜尚书右仆射,成为宰相,每日都获赐御膳。李渊每有临朝,必请其同坐,散朝之后也把他留在宫中,可谓言听计从,甚至尊称他为“裴监”,从不直呼其名。
所享尊荣,满朝文武无人能及。
此时见皇帝一脸愁容,几位同僚也都看向自己,心知再也躲不过,当即硬着头皮说道:
“圣人,厌胜之术诡异离奇,单凭几只毒物,实在难以定论,至于那淫乱后宫……”
李渊缓缓睁眼,脸上毫无表情,只盯着裴寂一言不发。
裴寂额头见汗,不敢再说。
宋国公萧瑀性情刚烈耿直,见裴寂在这里和稀泥,当即拍了桌子。
他的妻子和李渊是姑舅表兄妹,是为皇亲,建国之初曾总掌政务,深得李渊信任,此时官拜户部尚书。
此人处事严厉刻板,刚直不阿,上朝言事言词简括直率,甚至屡次逆忤圣意,当即厉声说道:
“谋害父兄,就算只是心存此念,便该千刀万剐,何况连证据都有了。”
一旁的陈叔达见状,连忙出声相劝:
“时文公,此事还需证据确凿才……”
话未说完,窦胡儿快步走了过来,神色慌张地开口道:
“圣人,尉迟恭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李渊更是诧异道:
“他来做什么?”
窦胡儿还未回答,尉迟恭身披铠甲,手持长矛,已然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李渊见对方一脸杀气,铠甲之上还沾着血迹,当即大惊失色道:
“究竟出了何事?尉迟爱卿此来为何?”
尉迟恭将长矛靠在臂弯之中,双手抱拳行礼,开口说道:
“太子和齐王作乱,带了西域妖僧和东瀛异人进宫,意在不轨,末将奉秦王号令,特来护驾。”
萧瑀霍然起身,双目圆瞪,开口问道:
“现如今怎样了?”
尉迟恭神色平静,缓缓说道:
“二人已然伏诛了。”
此言一出,宛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李渊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尉迟恭,裴寂目瞪口呆,萧瑀豁然变色,陈叔达双眼微眯。
窦胡儿一屁股坐倒在地,浑身颤抖有如筛糠。
李渊伸手扶住了桌案,只觉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只觉咽喉处一阵生疼。
窦胡儿连滚带牌地扑过来,轻轻拍打李渊后背,帮着顺气。
半晌,皇帝苦涩的声音方才响起:
“何至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