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戴着耳机在舞蹈教室里独自跳狐步舞。他看到我后，冲我伸出大拇指，然后继续跳舞。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冲我伸大拇指。刘娜从更衣室里出来，走到镜子前，左看右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把一条腿放在压腿杆上。
“欧娅蕾，你去跟刘老师去压腿。”江帆说。
欧娅蕾看了我一眼，走了过去。
这是一间跳摩登舞的教室，“今天跳摩登吗？”我问。
“先跳拉丁，高老头把这教室包场了。”江帆说，“你以后跳舞，练舞的场地都是他出钱，你跟刘娜老师，还有我给你上课的学费，高老头给，他要培养你。”
“我有钱，我把钱给他。”我说。“我现在可以给他。”
江帆皱了一下眉头，“你能有多少钱？你要是现在给他钱，我保证他会扇你。”
“不，不会吧。”我说。
“什么不会？这老头就是个倔驴，他不缺钱，他爹以前大资本家大地主，被枪毙了，他叔在国外，也是资本家。”江帆叹了一口气，“你们的命真好，这老头很大方，我给你上课，一节课，他给我八百块，不过，他给刘娜老师一节课是一千块，你慢慢学，不急。”
“有这市场价？你和刘娜是不是合伙骗老头的钱？”我说。
“我去，这是老头对我们舞蹈的尊重，对我们人品和人格的尊重。”江帆语气沉稳。
“高老头他怎么自己不直接教我？”我问。
“就是他教你，我和刘娜是助教。”江帆说。“他给我这800块钱，包括饭钱，我要管他饭的。”
“原来是这么玩的？”我说，“那我跟他学跳舞，是不是他得给我点辛苦钱？不然，我就不学了。”
“东哥，你别吓唬我，我挣点钱不容易。”江帆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门口。
“还有谁来？”我问。
“嗯，有一个朋友过来看看，我的一个学生。”江帆说。“你先热身一下，压压腿。”
“不用，我一点就着。”我说。
“你是火药。”江帆说。
“比火药更快。”
我和江帆聊天的时候，欧娅蕾在跳伦巴基本步。
“她有进步吧，我在教堂里教她的。”江帆说。“她喜欢你。”
“嗯，这不意外。”我说。“我才是她的上帝。”
“你很自信啊。”江帆说。“这老头抽上了，向东，我去，你赶快去换鞋。”
高老头点上了一支雪茄，他抽了一口，看着我。
我去鞋柜换好鞋，走到刘娜老师身边。
刘娜老师面带微笑，“向东，几天不见，我比以前胖了。”
“是吗？我没觉得。”
“你先走走步子。”刘娜说。
江帆走过来，“老头说，让他俩现在搭手开始跳。”
“这么着急吗？向东还没热身呢。”刘娜说。
“听老头的吧。”江帆说。“跳这几个步子，开式扭臀步，曲棍步，阿勒曼娜，螺旋转，后面可以接一个，接个库克拉卡，听明白了吗？”
我点了点头。
“音乐走起。”刘娜冲音响师喊道。
柔曼的音乐袅袅袭来。
我扭动身体，冲欧娅蕾伸出手，她却呆呆的看着我，不知所措。
刘娜示意音响师关上音乐。
“怎么不跳？”江帆冲欧娅蕾说。
“我忘了，是先动身体，还是先出步子？”欧娅蕾说。“是先出步子吧？”
“我的天哪，不是给你说过吗？我们平常走路，是先出脚吗？你想想？”江帆说。
“no，先听音乐。”高老头晃着手中的雪茄。“亲爱的，感受音乐后，让你的思和想在舞步前面。”
欧娅蕾眨了眨眼，似乎还是不解。
“你说的，太高级了，她理解不了。”江帆说。
“没问题，她能理解，她能理解上帝，就一定能理解舞蹈。”高老头说。“孩子，听从你舞伴的招换，再来一次，音乐！”
音乐响起。
高老头忽然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又让音乐停下。
“向东，刚才是你的问题，你要伸出手邀请他。”高老头说。
“我伸出手了。”我说。
“你没有。”高老头说。
“我向她伸出手了。”我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