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跟了我这么久，还不打算结束吗？”男人的手仍旧在挑拣青菜，忽然这么说。 </p>
翼靖地区多雨，油菜长势很好，让人忍不住多挑几捆。 </p>
“你早就知道我在跟着你，为何非要等到现在，是想装作没人跟踪自己吗？”程末淡淡地说。 </p>
“你不是同样察觉我可能发现了你，还是要装作我没有察觉。”男人放下了最后一捆油菜，道：“有时候不过都装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p>
“就像你来到这菜市场中，也不过是装作这里人多、有安全感的样子。”程末抬起头，虽然对方不在自己的视线内，依然照常道。 </p>
“阁下不妨还是与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对我穷追猛打吧。”男人也直起身来，说。 </p>
“打算一装到底了么？”程末道：“那还是不要装模作样的好，可能看外貌，我怎么也认不出你现在的样子。但你身上的香气，我不可能认错！” </p>
…… </p>
季初见从楼上下来，到了马厩里，想要照看下崇越。 </p>
程末对崇越的照看很细致，完全拿它当作伙伴，各种食材、饲料，几乎都是顶级的待遇，甚至可以说比他们自己吃的还要精细。如果在客栈的马厩中，怕它被照顾的不好，程末还要自己单独来查看几遍。 </p>
现在程末不在，季初见觉得自己也该起到一些作用。与这匹白马相处这么久，她的感情也日益深厚。不过这匹马还不是很能接受她，平日容许她的骑乘，更多也是看在程末的面子上。 </p>
马厩里，雪白毛发的崇越站在一群马中，格外显眼，其余马匹为它的气势所迫，都不由自主地离开了它，它也借机占据了最大的一片地方当自己的休息区，格外惬意的样子。季初见它这一副土皇帝般的做派，忍俊不禁起来。 </p>
崇越立刻向着女孩望去，桀骜的眼神打着响鼻，颇为不满的态度。 </p>
“对不起，我不是在嘲笑你。”季初见带着歉意地说，见崇越没什么反应，从一旁的饲料堆处捧了一捆象草，递到崇越面前，想要喂给它。 </p>
崇越宽大的头颅高高昂起，如龙角般隆起的眉骨远望着周遭，连看也没有看下面的女孩一眼。 </p>
看来它不喜欢这些象草。 </p>
季初见有些低落。 </p>
崇越忽然发出一声警觉的嘶吼，前蹄高高昂起，踏在地上，发出沉闷的震动。 </p>
马厩里，其余马匹被惊到，立刻传出一阵嘈杂的喧嚣。 </p>
…… </p>
“你既然认出了我，还敢主动跟过来。” </p>
窗户纸被彻底捅破，霍忌索性彻底不再伪装，露出了本来身份，对程末说。 </p>
“说得好像，你上次赢了我一样。”程末冷笑道：“除了你那诡异的幻境手段，难道你的倚仗，就是那些手下？除非你告诉我，这个菜园子里，到处都是你的人。” </p>
二人始终背对着站立，自始至终，无法看到对方一眼。 </p>
“这倒也不必。”霍忌说。 </p>
“你似乎很有信心？”程末道。 </p>
众目睽睽下，在不把事情闹大前提中，霍忌想要直接拿下程末，怎么看也是异想天开。 </p>
霍忌一动没动。 </p>
程末望着眼前，突然之间，天旋地转。 </p>
似乎有无边的风暴将自己卷起，身不由己地向高空中抛去，耳畔听闻雷鸣电闪，灵魂都要被彻底撕碎。身处高空之中，一切力量又遽然消失，朝着下方不断陨落。云端的尽头，似乎张开了一张黑色的巨口，要把自己吞噬殆尽。 </p>
一切似乎很真实，又太过真实，以至于虚假。 </p>
程末下一刻，偏偏无视了这些，手上印诀掐出，嘴唇微启，一个字符，随之跃出，凌空炸响。 </p>
四周的环境，顷刻间崩溃，霍忌口喷鲜血，跌倒在地上，震惊地望着淡然的程末，双眼因为惊愕，眼角都几乎要睁裂开一般。 </p>
“你……你怎么可能没有中我的幻境！”霍忌完全无法想象，事实居然到了这个地步。 </p>
无视菜铺周遭其他人的视线，程末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很简单啊，因为我根本没有闻到你的那些产生幻境的香气！” </p>
“可是你不是说，你是从我的气味，认出了我吗？”霍忌怎么也无法相信。 </p>
程末没有解答这个问题，他也没有义务告诉对方。 </p>
这个问题，其实非常简单，因为那些气味，他不是“闻”到的，而是“看”到的。 </p>
在三魂成形之前，他的五感就可以互通，现在更是能完全交融在一起。提前把嗅觉遮蔽住，让自己不会中对方的幻境，然后用眼睛代替鼻子“看”到了那些气味，又算很难的事情吗？ </p>
从第一次遇到霍忌后，程末演练了很久的方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