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p>
“剑只是剑,它没有自己的骄傲、也没有自己的荣耀,它所有的,只是自己。”程末站起身来,认真地说:“纯粹的剑,不代表任何人、任何事,它只代表自己。而作为御剑之人,你只能选择自己的内心去做什么,而无法抉择,剑它代表了什么。” </p>
这一句话,犹如云开拨雾散,吹开了所有人心中的迷惘。程末的话,是他们在过往的时候,从没有去深思过的。而现在将它记在心中,越去品味,所能感觉到的,也就更多、更不同。 </p>
“话说的有道理,只是说的太浅显了,不够指点人的意味。” </p>
一道声音,凭空出现,在整个饭堂内隆隆作响。所有人听到了这个声音,纷纷露出了恭谨的表情。 </p>
只有杨宗,显现出了慌乱。果然,之后又听这个声音道:“杨宗无故生事,屡教不改,罚你今天不允许吃饭,再将今日的功课多做十遍。如果日落前没有完成,严惩不贷!” </p>
听到对自己的命数下了这种宣判,杨宗垂头丧气,灰溜溜从大门走了出去,去忙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 </p>
“苍梧老人,还请你费心,将他请到我这边来。”那个声音接下来指代的,明显就是程末了。在这之后,声音沉寂下去,像是在耐心等待着程末的到来。 </p>
“程少侠,还请这边走吧,我们已经耽搁了很久了。”苍梧老人对他示意了一下,在前面带路。程末点了点头,随他走出了这里,向着院子中另一个方向走去。跨过数道大门,穿过一个个小巷,程末恍惚中似乎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陆家的大院中,和妙芳宫里偏为阴暗、恢弘的风格,完全不同。 </p>
“就在这里了,进去吧。”最终,停在一座大门前,苍梧老人给程末引路后,就主动退开。 </p>
“程末,还是注意一下,”言归说:“从刚才,我感觉到许多强大的气息,原本他们还在隐藏自己,但从你在饭堂中闹出那一番动静后,他们也就都出现了。” </p>
“不用在意,注意观察现在就好。”程末平静地说,对于这件事情,他已经猜测了一个大概。 </p>
定了定神,他直接推开了眼前的门户。 </p>
门户之后,没有想象中的小径和院落,而是一个独立的房间。除了他进来的这个大门,其他的门窗完全紧闭,还用厚实的帷帐遮住,只有几点快要燃烬的烛火,坐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摇曳的光芒,只能让人勉强视物,完全无法覆盖完全。 </p>
程末缓步走进,对于这样阴暗的场景,也没有任何慌乱。他可以看出,这种布置,并非是对方特意追求,而只是为了让自己静心独处,而不得不做的妥协。证据就是,房间的正中,还摆放了一个假山,假山下面,是一湾清澈的水池,里面游动着几只在沉境罕见的金鱼。一点生机作为点缀,证明它的主人心中,还是渴望着外界的生机。 </p>
一道人影,背对着程末,坐在假山的后面。感觉到程末的到来,他也没有转身,只是说:“方才你在饭堂,做似乎有些过了,给一个弟子教训无可厚非,但差点毁了所有人的信心,也是过犹不及。” </p>
声音沉闷,像是他本身从来不喜话说太多。 </p>
“对方主动挑战我,我若不认真应对,也才更是失礼。”程末对于他身上若有若无散发出的惊人气息,几乎视而不见,“至于他们心里的承受,却不在我一开始的考虑范围了。” </p>
“你承认你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了?”他缓缓转身,站起对着程末,像是一把剑,悄然出鞘,露出了一些锋锐的气息。 </p>
“倒不如说,我一开始就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程末望着沈阔言,认真说:“神剑宗的弟子,应该不该如此羸弱,需要我特意考虑。” </p>
沈阔言看着这么回答的他,默不作声。 </p>
而程末则感觉到,对方身上的利气,不知不觉,完全消散了。 </p>
“你从什么时候,猜到是我要见你?”沈阔言换了个问题,像是要探寻出程末心中的所想。 </p>
“从见到他们练功的架势时,就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程末说:“救了我的人,也是沈前辈吧,敢问为何,你要再度出手,救下晚辈的性命?” </p>
这是程末最为不解的地方,按理来说,他和沈阔言毫无交情,对方为何三番两次,不仅在之前出手相助,还特意救了他的性命。 </p>
沈阔言扫过他一眼,说:“你难道猜不出为何吗?” </p>
不知为何,这句话却带着些严厉。 </p>
程末一怔,默然摇头。 </p>
“你既然不愿意说透,那么就我来说吧。”沈阔言直视着他,忽然说: </p>
“藏剑谷,还好吗?” </p>
程末心中一惊。 </p>
随着这句话,沈阔言带着的,不仅是怀念,还有再度浮现的,锋利气息。 </p>
像是一段不堪回首、又不得不去面对的经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