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就算是修士也好、普通人也罢，去世后遗体火化，也不可能留下这些奇特的珠子。 </p>
“我劝乔公子将它放回去更好。”白丛柯忽然说，“在这上面，我感觉到一股阴郁的气息，于人大有损害。” </p>
程末还没有答话，无形中，真的有阴风吹袭，即便是他，也有些发抖。 </p>
他在之后发现，那座石塔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血红的花朵，花瓣纤长弯曲，花蕊则细长直挺，纵横交织在一起，紧簇而像一把张开的雨伞。只是在阴暗中，血红的色彩，显得分外夺目。 </p>
“这是……石蕊①？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般颜色的石蕊花，而且……” </p>
前所未见的血红石蕊花，阴森的感觉，几乎摄人心神，仿佛只要看它一眼，灵魂都要为之所夺。 </p>
风声出现在耳畔，像人群呜咽，驱散了浮华雾气，徐徐揭开了隐秘的大幕。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无数的低矮石塔，比邻排列在一起，驻守着亘古的久远，在沉寂当中无声地诉说。像是一片碑林，镇守着亡者的遗魂，守卫土地下最后的安息，无论时间流逝，亦不曾动摇。 </p>
而在每一处石塔的底座处，都留有一朵，血红的石蕊花，随风摇曳，红色的花瓣，整齐飘摇，像是鲜红的波涛。 </p>
“亡灵远逝，最终留下的，只有最后的痕迹吗？像是宗门消散，秘境留存，一切物是人非，又有谁还记得，它们的存在呢？”言归感慨地说。 </p>
“所以这些，都相当于人的墓碑吗？”程末将手中的包袱完好地放了回去，说：“我从没见过这种送葬的方式。” </p>
“我也没见过，但，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人不信，不是么。”言归这般说着。 </p>
白丛柯则久久站立在原地，目光涌动，不知他又在考虑着什么。 </p>
一股热风，忽然在此时，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的阴冷。 </p>
热风？ </p>
程末有些讶异。 </p>
为什么在这处，会有热风？ </p>
他目视前方，看到浓厚的雾气在逐步后退，尽头之中，是不同于这边昏暗中的场景，有着熹微的光线，如晨曦将至。 </p>
“那里，又是什么？”程末一边考虑，朝着尽头处飞快掠去。而这一次，轮到白丛柯追随在他的身后。 </p>
而等不到多久，在他们眼前，就出现了一道光幕，跨过它后，像是横穿了两个世界。在这一边所留下的，是明媚的光线，透过天穹中无数云层的间隙，化作一道道光柱洒在了地面上，化为了橘黄的色彩。光柱下，所伫立的，是同样的石塔，唯一不同的，是在这边的石塔底座，盛开的，是纯白的石蕊花②。 </p>
这种感觉，严密、肃穆，富有一种深远的隐秘，可是唯独，让人感觉与明亮浩大相去甚远。 </p>
“一道边界，分割昏晓，然而两边，却是同样的亡灵之地，颇为让人避之不及。”白丛柯开口说，“却是不知道，这处墓地如此布置，又有什么意义？” </p>
“或许，连亡者的安息处，同样要追求阴阳平衡吧。”程末说：“阴处昏暗而不失端庄、阳处明亮而维持静谧，不论如何，尽量保持着生者过往的状态，这也算一种事死如事生。” </p>
事死如事生，在葬礼当中，这也是极高的规格。 </p>
“啊——”一道本来不该属于这里的声音，划破了长空，闯入到二人的耳中。是在一片肃穆内，唯一鲜活的证据。 </p>
“有人？” </p>
“是裂封派他们。” </p>
随着那一个声音，他们一同看到，一道身影，惊慌失措地在远方向外逃去。 </p>
“是许远城。”白丛柯道。 </p>
程末已经知道，许远城，就是另一个带队的裂封派堂主的本名。 </p>
注释： </p>
①：石蕊，红色石蕊花的被称为曼珠沙华，也就是所谓的“彼岸花”，盛开在阴历七月，长于夏日，却在秋天结花，花后发叶，花叶不相见，犹如修佛成正果，在佛教中作为四大天华之一。 </p>
②：纯白的石蕊花即为曼陀罗华，与曼珠沙华相对，传说这两种花一朵盛开于阳间、一朵盛开于冥界彼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