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和鱼的腥味刺激着程末的口腔，一股脑冲到了天灵盖上，夹杂着鱼刺的肉更是难以咀嚼，像是皮革一般咬不烂。程末强行嚼了几口咽下后，随手将那条鱼交给了身边的叔嘉，转身也就离开了这里。</p>

他提出了办法，也第一个作出了表率，之后就这么离开。</p>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跟着他那样做。</p>

唯有端木莫赋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眼神亮的可怕。</p>

“噗，咳咳……”走了不远，程末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强行按捺下从腹部涌上喉咙的一种异样，让自己不至于表现得太过反常。</p>

只不过。</p>

“师父。”季初见忽然跟了上来。</p>

此时旁边再没有其他人。</p>

“他们想不到别的办法，也都学你生吃了。”季初见顿了顿，继续道：“你太勉强自己了。”</p>

她知道程末不惯吃鱼，但此时为了稳定人心，还是硬生吃了下去。</p>

“你怎么不去吃？”程末喘了口气，让自己觉得好过了一些，才道。</p>

“我还是不习惯吃生的。”季初见勉强说。</p>

她知道这样不好，毕竟程末已经领头那么做了。但，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还是会想着本能地依靠程末，就像是当年一样。</p>

“你还是娇贵了一些。”程末也不像责备她，走到她身边，将一件东西放在了她手心中，“最后一块干粮，别告诉别人。”</p>

“嗯。”季初见握紧了它。忽然发现，近在咫尺的程末容颜，已有一些枯槁的神色，眼睛微微凹陷了下去，眼角的边缘也是灰黑的色彩。不由得让她担心起来。</p>

“师父，你多久没睡觉了？”</p>

“我不需要睡觉，而且，我会抽空休息一下。”程末摇头道。</p>

“你在骗人。”季初见说：“这几天我都看到了，你不仅没有休息一直紧绷着神经，连饭都没怎么吃，一直靠元气硬撑着。”</p>

以他们的修为，即便不吃不喝、以天地元气支撑，即便不会丧命，但疲劳，还是无法摆脱。</p>

程末是为了保护他们，一直把自己逼在了毫不放松的状态。</p>

“我没事。”程末说。</p>

“你必须休息。”季初见坚持己见，“这是你的弟子的要求，你作为师父的，必须要听！”</p>

“什么时候师父要听弟子的话了？”程末哭笑不得，但看她这么坚持，也是无奈，想着或许听一下，也是可以。</p>

不过，他却看到季初见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拍了拍她的大腿，想让程末枕在上面。</p>

“这是对那块干粮的回礼，而且照顾好师父，也是弟子的责任。”季初见露出了一个俏皮的表情。</p>

躺在少女的腿上，确实比想象中要松软。被一股温暖的香气环绕，程末不得不承认，真的一股倦意袭上了脑海，让他昏昏欲睡。</p>

“师父，你到底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p>

季初见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说话。</p>

“大概，一年多了，久的……我也不记得。”程末觉得自己回复的声音越来越弱。</p>

“为什么不睡呢？”</p>

“节省……时间……修行。”</p>

“你还是那么执着吗？”季初见慢慢用自己的双手，盖住了他闭上的眼。</p>

“我还没……找到……必须……”程末的意识，缓缓沉了下去，再也没有答话。</p>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季初见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脸也靠了过去，似乎想要看清他睡着的表情。</p>

她的腰慢慢弯下，几乎和程末躺下的身体平行，也几乎和他贴在了一起。</p>

“呵。”一声混杂着戏谑的轻笑，忽然从不远处传来。</p>

季初见飞快抬头，看到了雪轻灵的银铃响动，从一棵树上跳下。</p>

“你一直在看？”直到对方主动出声，自己才意识到她，这不由让季初见知道了她的不凡。</p>

“你和他，认识多久了？”雪轻灵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p>

季初见不解。</p>

然后，她注意到，雪轻灵看得方向，是自己遮挡了程末的双眼的手。</p>

“他看到光的话，是睡不着的。”雪轻灵淡淡道：“你却连这都知道。”</p>

最细节的事情，只有最为亲密的人，才会知晓。</p>

而只有最细致入微的观察，才能隐约猜到，彼此的不同寻常的关系。</p>

二女面面相对，再没有其他言语。</p>

程末睡的很安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