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厅中琴瑟声起,一行行带着面纱的妙龄侍女托着食盘送到各个桌上。
原本还有四处走关系的人都回到自己的席位上,稍显嘈杂的大厅又回复了宁静典雅的氛围。
穿着绮丽多姿的舞女一位位登上舞台,迎合着声乐将舞姿变得整齐划一,一时之间宴会的主旋律又变成了她们表演的陪奏。
泽云舒展开身体,又给自己满了杯茶,看着舞台上的莺莺燕燕,对一旁也看的津津有味的少女问道:“小荷,你以前舞乐学的如何?自认跳的可有她们好?”
“公子又如何断定我会舞呢?”小荷嗔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们一众人看的如痴如醉很正常,但是你这眼里的赞同感都快要溢出来了,很显然你是看中个中舞技了。想必浸淫此道多年了吧?”泽云一副“这还用得着问?你是不是当我傻?”的语气道。
“公子高明。”小荷皱了皱眉,想到某处,第一次觉得身边有一个太过注意细节的聪明人是一件很不友好的事。
“哈哈,你对我不必介怀什么,你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挟持在外,有家不得归,明明孑然一身,无依无靠,可个个却仍然视我如洪水猛兽,心中悲痛不已却不得不强颜欢笑,你又何必要提防我呢?”看出小荷转变态度,稍稍有些不妙,想必是说过头了,泽云不由得开口解释道。
小荷听此一言,顿时有所感触,心有戚戚,同情之后有些羞愧——回想相处这么久以来,公子也算善解人意,从来没有强求过她什么,明知道自己有秘密可也从未主动探寻过,甚至明知道他唤的是假名也一直不曾介意。相敬如宾莫过如是了。越想小荷越觉得亏欠,同时也是越发感动。
泽云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又接着道,“你看我容易吗我?被囚禁在这里的日子里,我整日茶不思饭不想,终日以泪洗面......额,那是因为我小小年纪就被迫学会了用笑容去掩饰悲伤,可我实际上内心孤独又脆弱。到如今我身边只有一个人始终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那个人就是你啊小荷。”泽云转过头来盯着小荷的眼睛深情款款的道。
小荷默默收起了眼角水雾,瞥了眼这个自说自话的男子,沉默不发一言。“还是让他去死好了,这个混蛋。”
“噗哈哈哈,”泽云终于忍俊不禁,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这个少女润滑的脑袋,轻声温和说道,“好了好了,开个玩笑,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变好了不少呢?”
小荷狠狠瞪了他一眼,哼一声便扭过头去。
泽云看着她的后脑勺摸了摸鼻子——只好转过头去接着看舞蹈了。
随着一舞过后,曲声也渐渐匿去。
剩下的司仪登场环节里,对这次论宴做了许多开场介绍——主要是一一对到场的有身份的大人物做介绍。泽云也没认真去听,所以只顾着观察四周了。
直到另一句话才让他打了个激灵将目光转向高台——“最后一位,是来自秦国的第53号嘉宾泽云公子,据准确消息,自一日前,泽云公子已经被秦王立为秦国太子,一代王储。因此是我们这次到来嘉宾里最尊贵的人之一......”
已经顾不上四面八方传来的各异视线、窃窃私语和台上司仪接下来讲了什么,泽云此刻脑瓜子无疑是嗡嗡的。
有那么一刻,他十分怀疑是这一群人在合起伙来演他!!!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冷静思考下来,这件事却极有可能是真的。
秦国近三代政权更替以来,内忧外患的应对方案永远是写进基本国策的。靠军功上位的秦人对权利的追逐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所不及的。这种刺激底层权利阶层活力的过激改革一方面让秦国的实力实现了巨大的飞跃,但同时也激化了权利阶层的巨大矛盾。
国内无论是谁当上太子都会引来一场血雨腥风,会将对外战争失败过后国内加剧的矛盾升温。
可泽云就不一样了,他是质子啊,而且还是唯一一个没有外戚势力、势单力薄的王子——一个即将常年被囚禁在敌国、自幼就在外学习,国内没有势力根基的太子无疑是起到稳定局势、祸水外引的作用。
更甚至,这是在对韩国赤裸裸的挑衅,但凡泽云这个所谓的一国王储在韩国本土因为任何一丝差错而陨落,秦国强兵将瞬间撕毁协议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