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暮维站起身来,淡淡说道:“杏儿,扶我出去走走。”转身向两个少年示意,沈小义和小石头赶忙跟了出去。
此时夜色已深,入夜的奉河村经历了白天的惊变之后,显得格外宁静,只有远处时不时传来一两句犬吠声,不仅没有打破这片平静,更是增加了几分春夜之意。
一阵凉意袭来,沈小义打了个寒战,酒意已然醒了几分。
张暮维径自向酒馆走去,行至酒馆前空地处,满地的残桌断椅和酒坛碎片透出无尽的破败和混乱,所幸地上血迹都已被大雨清洗殆尽,视线所致并未再现白日的血腥与残忍。
一行人进至屋内,老人颤巍巍走向房屋东南角的一张黑黢黢的木桌,这是沈小义和父亲每晚盘点物事、核查账务的地方。
老铁匠示意所有人噤声,待屋内彻底安静之后,他细细打量了一下周遭,确认无人监听,指着黑木桌用轻声低语道:“搬开这张桌子,靠东墙的一角,有一个铁扣环。”
沈小义立刻依言照办,拭去地面厚厚的土层之后,借着微明的月色,终于发现一个土黄色的不起眼的小扣环,他转头望向老铁匠,老人默默点了点头。
小石头上前帮忙,两人用尽力气,终于缓缓拉动了扣环。
“吱吱呀呀”一阵响动后,地面上一块石板错开,露出一个一丈见方的洞口。老人低声吩咐杏儿反锁酒馆大门,一行人寂静而立。
又过了一会儿,老人确定屋外并无人埋伏窃听之后,才示意众人钻入洞内,并令沈小义最后一个进入后,将洞口石板掩上。
洞内漆黑一片,众人隐约能看到一条石阶通向下方。
老铁匠从洞口处摸索着捡起一支火折点燃。众人走进洞内,发现这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土洞,能容纳十数人。
入口对面,另有一条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通向酒馆外地面,想来是用于维持空气流入或紧急逃生。
洞内空气污浊,所幸刚才已经透入了新鲜空气,众人并不至于感到窒息。
沈小义细细打量,洞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和两把小木凳,角落深处还放有两个大酒缸,桌上的蜡烛燃的只剩下一半,周围撒满了斑驳的蜡油。
沈小义搀扶着老铁匠在桌子旁坐下,挠挠头问道:“张五爷,这里是我爹挖的密室吗我在酒馆这么多年,可从来没有发现有这样一间所在啊。”
“你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这个密室,在今天之前,只进来过你爹和我两人……,不对,应该是三人,还有一个女子曾经来过。”
老人摇摇头继续道:“这间密室乃是我和你爹每天在三更之后挖掘,足足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废掉了二十余把铁锹挖成。”
“此后我们每月十五和月末来此商议事情,那时谈天说地、纵论江湖,虽不能举杯邀明月,但对烛而饮,也别有一番乐趣。这世间江湖武林所发生的事情,也是沈峰兄弟在此逐一昭示于我的。”
老人用火折将蜡烛点亮,洞内顿时熠熠生辉。
杏儿被小石头按着在另一张小凳子坐下,沈小义和小石头则干脆在洞内盘腿坐在地上,背靠土墙。
沈小义此时回忆起来,确实有那么几次,他半夜醒来发现沈峰不在,他当时只道父亲是出门赶早集去了,原来父亲幽居在此。
“老朽根本就是一介平民百姓,虽然闲来也喜欢舞刀弄枪,但终究不是江湖武林人士。若非沈峰兄弟告知,我根本不会知道江湖已发生如此剧变。”
“星元爆裂灾变后,异化所影响的绝不只是平民百姓,大批武林中人也受到影响。”
“这些习武之人,本身外功本领高强,又大多兼着研习内功,在受到影响之后,肌体的各种能力逐步突破了常人的极限,外功得以大幅提升,再加之星陨异能与自身内力融汇激发,竟然产生了令人惊异的反应。”
“外功大幅强化与内力扭曲激发结合,世人根本难以想象他们的武学突破到何种境界,又或者说,那根本已不能再承做‘武学修为’了……”
沈小义回忆起无命书生三人如同鬼魅一般登峰造极,问道:“就像杨岩凤三人一般”
老人重重叹口气,点头到:“杨岩凤的潜能,最多只激发了三成。当年凌霞峰那一战,杨岩凤简直已化身为人间恶魔,在他全力爆发之时,周身赤焰翻滚,飞沙走石,几乎已无法分辨人形。他单人击毙了玄霜派十几名绝世高手,当时对决的场面可谓是风云变色,山崩地裂。”
“但是,即使是星陨异能,也难逃世间万物归一、阴阳相生之道,终究还是有巨大的缺陷和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