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惨呼,沈小义瞬间心中凉了半截。
他皱起眉头侧身回望,发现小石头竟然已经落后他和杏儿数丈开外。
小石头脸色惨白,右手手臂上赫然缠着一条暗青色的蟒蛇,蛇身几乎与他手臂一般粗细。
小石头眼中闪现出一丝绝望,但转瞬即逝。
他停顿片刻,对沈小义拼命摆了摆手,然后转身站起来发疯一般向反方向跑去,浓密的树枝撕扯着他的衣服和皮肤,连他手臂上缠绕的青蟒似乎也茫然失措,疯狂的吐着芯子。
沈小义刚想起身回追,但立刻明白了小石头的意思:他已然暴露,索性主动现身,目的是想让沈小义带着杏儿藏匿起来,借机逃脱。
看到这一幕,杏儿正要张嘴呼喊,被沈小义捂住了嘴,小姑娘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滚烫烫的将沈小义的手背灼的一颤。
一个瘦小的身影拖着手臂上的巨蟒,疯狂的穿行在密林之中,这一幕让闻声赶来的黑衣人也惊诧的目瞪口呆。
手提巨斧的黑衣大汉一把将青蟒扯下,随手抛向路边巨石,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青蟒扭动两下再也不动。
大汉像提起一只小鸡一般抓起小石头奔出密林,回到三岔路口。
沈小义心中痛苦不已,他已向张五爷发誓,要将杏儿姑娘平安送到伏牛村,眼见着小石头受伤被俘却不能搭救,他生平头一次感到了如此深切的矛盾和痛苦。
他口中“嗬嗬”作响,捂在杏儿嘴上的手不由暗暗发力。
杏儿几乎快要窒息。她拼尽全力掐沈小义的手臂,疼痛让他回过神来,猛然收回了手臂。
小姑娘怒目圆睁的瞪着沈小义:“如果是为了保住我的命,我宁可现在就去死!”说着拔出沈小义腰间匕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的胸口。
沈小义大惊失色,一掌将杏儿手中匕首击飞,低声吼道:“你疯了吗!黑衣人要的是我!我这就去救诗诗,你要么在这安静的等着,要么就继续穿过这片密林向北边伏牛村潜行。”
他又道:“最坏的结果是我们两个都回不来。总之见不到我们回来,你自己想办法前往伏牛村。如果有幸,天黑时我们在伏牛村汇合。”
他最后又补了一句:“非要这会儿稀里糊涂搭上性命,你是疯还是傻!”
说罢转身拾起匕首,想要转身离去,却被杏儿一把抓住了胳膊。
杏儿拢了拢散乱的头发,抬手愤然拭去脸颊上的残泪,目光决绝的说道:“沈小义,你给我听好了,我大名叫张涵月,我爹是崇唐军西旗军海字营千夫长,我最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不能像我爹那样戎马一生,如今你让我在此苟且偷生,忍看朋友赴死,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沈小义错愕之间,杏儿已经愤然起身,头也不回向来路走去。
他没想到外表柔弱的杏儿姑娘,性格却如此刚烈,叹了口气,心道:“也许这就是命运……五爷,小义对不住你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两人走出树林,看到小石头手脚被绑缚住,正靠在巨石边,阳光暴晒之下,他已经意识模糊、奄奄一息。
对这瘦小的少年,黑衣人显然也提不起再折磨他的兴趣,只是懒洋洋的守在路旁。
看到沈小义两人出现,几个黑衣人瞬间来了精神,提起武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清瘦的面孔上,一丛花白浓密的山羊胡煞是惹眼。
他面露狐疑的打量着沈小义,用沙哑的嗓音问道:“你就是沈峰的那个小野种”
沈小义没有回答,指着小石头说道:“先放了他。”
山羊胡哈哈大笑,他蓦然变色,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小子,废话不必多说,交出包裹,我可饶这倒霉的玩儿蛇孩子不死,至于这女娃……”
“这女娃抓回去孝敬大哥!完事儿后给兄弟几个尝尝鲜!哈哈哈!”山羊胡身后的一个黑衣人狞笑起来,另外几个人立刻肆无忌惮的狂笑不已。
放荡的大笑声惊醒了小石头,他看到沈小义两人,差点气的再次昏死过去,气急败坏的骂道:“沈小义你这个傻鸟!傻鸟!大傻鸟!”
他一口气噎住,再也说不出半句话,只是浑身颤抖,煞白的脸色变得铁青如石。
沈小义一言不发,目光如锐利的刀锋,他凝视着山羊胡,又一一扫过其余几个黑衣人。
山羊胡只觉得寒气逼人,在烈日暴晒之下,竟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眼前的少年冷静而决绝,身体内似乎蕴藏着某种强大的力量,山羊胡几乎产生了一种恐惧的错觉,这少年下一刻或许可以原地爆炸,将众人付之一炬。
短暂的对峙让空气几乎凝固,三岔口周遭一片寂静,偶尔传来几声空谷之中的鸟鸣声,听起来却是异常刺耳。
山羊胡身后的巨斧大汉终于按捺不住,大吼一声:“小兔崽子,爷爷现在把你血祭给三哥!”
巨斧劈向沈小义,犀利的破风声瞬间撕裂了凝结的空气,其余几个大汉也狂叫着扑过来。
沈小义眼中火光闪现,此刻他眼中的巨斧大汉,步伐竟然是凌乱不堪,处处透露着破绽,而他这虎虎生风的一斧,看起来居然有些轻飘飘的软弱无力。
他抢先一步冲到大汉面前,乍一看,似乎是急于站立在巨斧劈落的路径上引颈就戮!
巨斧大汉一呆,完全没想到沈小义这送死一般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