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有德拿着手中的尖利石片,找了一处松软的泥地,开始勾画起来。
沈小义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反复描绘记忆,在汤有德画完时,他已将地上图形深深的刻在脑海里。
沈小义抱拳道:“多谢汤大哥,日后但有机会,必将涌泉相报!”
汤有德皱着眉头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只要别再掐我脖子就好!”
沈小义尴尬的笑了笑。
汤有德又迟疑了一下,说道:“除了按图索骥之外,你可前去燕来镇找陈绥安陈郎中,此人是我的远方亲戚,也是至交。”
“他开了家药店,明着是做的药铺生意,暗中却在干着这种营生。”
中年男人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土石金。
沈小义问道:“你是指暗中私自贩卖陨金矿石”
汤有德大惊失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道:“你不想活了!官府对此明令禁止,抓到可要杀头的!陨、陨金二字更是千万不可提及,是极为敏感致命的字眼!”
沈小义哭笑不得,这荒郊野林之处,石壁洞窟之中,哪来的第三人偷听
从汤有德神情来看,这有关陨金的事,在朝野之中确实是一个极度疯狂危险的存在。
汤有德定了定神,接着道:“陈绥安虽然以此敛财,但为人善良厚道,乐善好施,也算是远近闻名。”
“这种营生可不比寻常生意,须得在黑市之中有极高声望和人脉,更得上下打点通透才行,稍有不慎,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
汤有德又指着地上的矿石,说道:“这几块土石金我汤有德送给你了,你将此物拿与他,他一看便知,但你万万不可提及我的任何事!包括这个洞窟,你就当没见过我!”
“陈绥安知晓黑井的精确位置,你将这些土石金低价卖与他,再谎称自己是血口帮帮众,自有手段从黑井中弄到货物,可给他提供新的土石金供货渠道,陈绥安或将动心,可助你前往黑井。”
汤有德说罢,将地上血口面罩拾起,递给沈小义。
沈小义一时有些惊讶,他打量着汤有德,心想:此人虽然言行时而疯癫,但心思却是细密严谨,也不知他是真疯还是假傻。
沈小义接过面罩揣入怀中,无意间露出悬挂在颈部的墨绿色圆石项链。
汤有德目光触及项链,脸色骤变。
他上前两步细细查看之后,满脸惊慌失措,瞬间又陷入了疯狂。
沈小义疑惑不已,问道:“这又怎么了”。
中年男人慌乱后退,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怎会戴着这个项链!你跟血口帮到底什么关系!我真是个傻子,跟你说了这么多,我就知道你来路没这么简单!”
汤有德一边大叫,一边后退,匆忙间被碎石绊倒在地。
沈小义想要上前搀扶,他却摇头摆手,说什么也不让他靠近,口中喊道:“别杀我!放了我吧!别抓我回去!”
不等沈小义答话,汤有德发疯一般连滚带爬的冲向洞口,像丢了魂儿一般,大呼小叫的钻出草丛,消失不见。
沈小义低头看了看项链,内心的疑惑不解似万马奔腾。
这圆石项链是父亲在自己幼年时赠与的,他从小一直佩戴在身。
怎么突然就跟血口帮有了联系
他细细打量,这圆石项链质地坚硬圆润,上有数圈精细优美的石纹,也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工匠雕刻而成。
隐约间,他察觉到圆石上最内层一圈石纹似乎散发出橘黄色光芒,他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石窟内光线太暗,阳光反射造成的幻觉。
他心中有不少疑团还未解开,本想与汤有德多聊几句,但没想到莫名其妙的横生枝节。
此人刚逃离魔窟,也许并无其他藏匿之处,料想他终究还会回到此处。
沈小义决定守株待兔,暂且在这石窟内躲避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已过去了几个时辰,石窟上方的阳光逐渐褪去,洞内渐渐暗了下来。
沈小义感到腹中饥饿,便起身想在石窟中搜索一番,看看汤有德有没有储备干粮食物。
然而石板床边空空如也,只找到一柄生锈的铁剑和一把潮湿的火折子。
他踱步走向石窟深处,发现其内部空旷辽阔,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
看来整个小山的内部几乎全部都是中空的,说不定此石窟还能通向别处
越向石窟内部走,便越是寒冷漆黑,石窟顶上湿气渐重,水汽凝结滴落,形成了好几处水洼,空气中满是潮湿的青苔气味。
一片寂静之中,水滴声和脚步回声如此清晰,沈小义感到汗毛都竖了起来。
行至一处,石窟变得低矮,上方垂下无数巨大的钟乳石,像是一排排锋利的獠牙,挡住了去路。
钟乳石排布的极为细密,缝隙太过于狭小,沈小义感到无法穿过。
他正想返回,忽然听到前面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像是啄木鸟在啄树干。
敲击声传来的方向,又有一股清风吹来,看来前方另有出口。沈小义决定前去探个究竟。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沈小义终于侧身挤过了拥挤的石群,裤子被磨破了一个口子。
他摸索着向前行进,又过了约一炷香的时间,石窟内竟然越来越明亮,前方石窟顶部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阳光照射之下,石窟内逐渐变得清晰可辨。
沈小义突然发现右侧石壁上,有五六个形状规则的半圆形石洞,大小相近,有几个石洞中似乎还摆放着东西。
他快步走近,发现这些石洞一丈见方,显然是人工凿刻而成,石洞下部平坦,被凿成了一个石台。
最中间的石洞中,摆着一个包裹。
沈小义打开之后发现是几个面饼干粮,他拿起嗅了嗅,竟然还算新鲜。此刻他早已饥肠辘辘,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旁边每个石洞中都摆放着一只巨大的蜡烛,还有火折子、衣服等简易的居家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