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连我自己也始料未及,她见我用情至深,心下深深感动,竟然不顾父亲暴怒至极的反对,前来客栈照顾我的伤势。”
“上天自有缘分安排。这半月之内,我和芷荷已经再不可能分开,世间任何人、任何事都永不能将我们分开。”
沈小义长出一口气,喜道:“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生却始终是无常的,所谓天地不仁,万物刍狗。有时候你觉得人生开启了一出喜剧,确突然间会转为一场悲剧。”
“我与芷荷私奔后,张右之勃然大怒,命人捉拿我们两人,直至天涯海角。我们一路逃到燕来镇内,隐姓埋名,终于归于平静。”
“然而我的科举功名之梦却永远的破碎了,我一个穷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十年寒窗让我除了吟诗作赋、谈古论今毫无用处。那时我第一次意识到,书中那男耕女织、郎情妾意的生活绝非易事。”
“但是芷荷却是一个生性乐观的女子,她随着我过粗茶淡饭的生活,不仅毫不嫌弃,还自己做些女工刺绣贴补家用。在她的鼓励下,我遍读医书,终于有了一技之长,干起了药材生意,逐渐又成了郎中,在这燕来镇中诊治些轻疾小病,攒下了人脉关系和口碑。”
沈小义听着陈绥安的故事,一阵倦意袭来,他想要沉沉睡去,但又觉得不妥,只能勉强拿手支撑着下巴。
陈绥安猛然起身,双目圆睁,指着桌上那袋陨金矿石说道:“二十年前那场灾难,摧毁了一切,也让所有人变得面目全非!”
沈小义内心一凛,意识到他所说的正是星元爆裂大灾变,顿时来了几分精神。
“那场灾变将太多的人变成了妖异之人,幸运的便是直接死去,而悲惨的则是生不如死的活着……我的芷荷,也变得似人非鬼……”
沈小义抬眼望去,陈绥安脸上已挂满了泪痕。
“自灾变之日起,芷荷便日渐迟钝麻木,刺绣时不是针扎了手,就是缝错了位置,我俩之间对话越来越少。”
“她总是坐在你现在坐的位置,从前是伴我读书画画,后来则只是痴痴的望着窗外,没有半点表情……”
沈小义脊背后一阵寒意袭来,他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心中不由一阵惊异。
什么情况就算再疲惫,怎么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他隐隐感到异样,心下警惕起来,打起七分精神。
“若只是这样伴我一生,倒也还算是件幸事。”陈绥安望向窗外,眉头又紧缩在了一起。
“半年后,芷荷胸口处出现了一处微小的伤口,但轮廓却浑圆无比,像是一个孔洞,自内部溃烂而成,伤口总是时不时流出鲜血,将她雪白的衣衫染红……”
沈小义终于明白画中女子那一身银装素裹,胸前一点血红印记的原因。
“那伤口每隔数月便增大半寸,待到后来,竟然已有碗口般大小,伤口内部血肉模糊,睹之触目惊心。”
“我的芷荷饱受苦痛折磨,每每伤口流出鲜血,她便双眼血红,口中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吼声,疯狂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衣衫,将家中物事悉数砸毁,我上前劝阻,她却将我撕咬的遍体鳞伤……”
陈绥安挽起袖子,右臂上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肤。沈小义心下同情,问道:“陈夫人如此异状,应当是受灾变异化所致吧”
中年男人痛苦的点了点头,又道:
“她若只是个普通百姓,倒也罢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悄无声息的死去……但她年幼时师从兄长习武,练就了些武功根基,而这灾变最折磨的,就是习武之人,尤其是根基粗浅的武者。”
沈小义微微点头,他曾从张暮维处听闻此事,习武之人受到异化,如果功力粗浅不能镇住异能,往往痛苦更甚,也更容易失去控制,陷入疯魔。
“她若只是伤我,我也认了,在我眼中,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永远都是当年莲芳苑池塘前那个盈盈而立的少女……到得后来,她在夜间竟如同鬼魅一般从府上消失不见,次日清晨又返回府内。”
“看到她浑身的血迹,我心知发生了什么,我不明白她为何这么做,但看到她次日清晨回来宁静安详的样子,我内心竟又感到一丝欣慰。”
陈绥安拿手捶打着前额,摇头道:“我知道她一定是出去祸害别人了,只是不愿想也不敢想她究竟做了什么。”
“直到后来衙门发布通缉令,我才从榜上看到,那被通缉的凡人,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魔,胸前有一大片血红的印记。”
“而通缉令中对她的描述,更是让我当场几乎当场昏倒……”
陈绥安眉头紧蹙,犹豫片刻说道:“‘吸血女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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