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根本不在乎荆布的生死,只在意能否成功夺取神之初。
如若成功夺取神之初,那时他面前的小天地,就会骤然广阔,存在无限可能,一定能够窥破手中这把黑伞真正的奥秘。
若不是那可恶的老家伙搅局破坏,三天前他就能大功告成了。
还差最后一样。
那也是最至关重要的一样。
他苦心养炼十六年,最终就是为了它。
鬼医好整以暇的道:“老鬼先生答应你,等事成之后,一定会带你去见你母亲。”
荆布较咬薄唇,脸色渐渐涨红,道:“我现在就想去她老人家坟前磕个头,你会答应吗?”
鬼医戏谑一笑,漠然道:“说说而已,你就信?”
荆布很悲伤,眼圈微红。
荆布以为自己会哭,却发现这些年一直控制情绪不肯哭,以至于连怎么哭都已经不再记得。
于是,他更加悲伤,难以想象的开始咆哮起来:“你不是医者,你是恶鬼,一个不折不扣的吸血鬼。”
一向如冰雪冷静的他,这是从未有过的罕有情绪。
鬼医不以为忤,也不再说话。
他被世人称作“鬼医”,自然先是鬼,其次为医。
荆布歇斯底里,吼道:“难道这就是我的命?”
鬼医冷酷到底,回道:“对,这就是你的命。”
……
夜色浓,山寒雾重。
荆布忽然感到有些冷,也有些累。
面对实力强大而心性毒辣的鬼医,他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
默然半晌后,荆布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作任何反抗,也不再思考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是缓缓抬起头,望向山雾弥漫的夜空。
人与人的斗争在上天面前是那样的无聊与愚蠢,可是他身在局中,却不得不奋战下去。
他尝试将自己尽情放空,而身体也仿若飘浮于半空。
没有痛苦与愤恨,也没有恐惧与悲伤,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平静,甚至很轻松。
他在苦等一个时机。
鬼医一动不动地盯着荆布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仍旧半句安慰的话欠奉。
忽然间,他的眼睛陡然增亮,兴奋而激动的神色在他脸上尽显无遗。
因为就在荆布释放心情、宣泄压力的时候,鬼医感应到荆布体内的神之初有些异动,像是婴儿一般吹起了一个小气泡。
这是鬼医第二次切切实实地感知到神之初的存在。
也就在这一时间,荆布嘴角溢出一丝不着痕迹的微笑,忽然一声不吭地纵身飞跃,投入梦幻般的湖水中。
你想要?
我偏不给!
你一渣到底,我誓不低头。
横竖都是一死,我宁愿选择自杀。
荆布一直想做却不敢做,斗杀鬼医的首堵大难关,于这样没得选择的情况下,终于发生。
“小畜生,想死没那么容易。”鬼医大为错愕,箭步飙移过去,迅如鬼魅。
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微动,一股澎湃着阴冷之气的乌木色元气覆盖在掌心,幻化成一道鬼手虚影。
鬼手迅速落下。
寂静的湖面骤然炸响。
空气被切开,湖面被洞穿,一道前伸数丈的鬼手虚影直入湖底。
噗的一声,荆布的身体瞬间被恐怖而霸道的吸附之力强行拉出湖面。
然而,就在荆布快要被拉至鬼医身前七尺之时,一道如针尖麦芒的银光亮起,刺破凄迷雪夜。
很诡异、很巧妙的一根银针。
带着一股大地苏醒的旋律与自由之风的轻吟,毫无征兆地从荆布的心轮处激射过来。
凛冽的寒意从鬼医心底深处涌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鬼医连惊讶的时间都没有。
刹那间,他只能见到一点亮芒,有点眼熟,也有点亲切。
鬼齿针!
——那是他的本命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