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渡。
江水微恙,乍寒还暖。
一叶轻舟不知何时孤泊渡口,随风波浮沉起伏。
轻舟之上,静坐一人。
他身着蓑衣,头载斗笠,手持渔竿,一丈丝纶一寸钩。
独钓春江雪。
不一会儿,一艘华丽而精致的游舫拐过江湾,向兰草渡口快速驶来。
舱门打开。
火轮教轮回之子文据率苦谛使者相辽、座下门徒相心先后走到了船头甲板,负手迎风,不约而同地往那位垂钓者瞧去。
细细的竹竿微微下垂,垂钓者握竿的手极其稳定,自有一种轻松写意、不世强者的风范。
这时,垂钓者右手微紧,扬起钓竿,拉成如弓般曲线,渔丝瞬间紧绷。
一尾半斤重的鲤鱼已被钓钩钩住,露出水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垂死挣扎着。
那人却不急着回竿收鱼,而是极其安静地坐在那里欣赏鱼儿在钓钩上挣扎,全身上下静如渊海,沉默冷静得似像一尊岗岩雕出来的石像。
文据眉头微皱。
这位垂钓者不仅在此等待他们的到来,而且还在向他们示威。
相心像是猜测到了文据的心里想法,不动声色地转头给相辽一个眼色。
相辽心领神会,蓦然向空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厉啸,引得山林中的虫兽四处惊慌奔走。
垂钓者没有抬头,不屑地瞥了相辽一眼,似在耻笑相辽的杂耍表演。
盘旋于山林高空的雀鹰眼睛、耳朵均是锐利之极,在听到那声厉啸声后,像是接到命令似的迅速折回兰草渡。
相辽全神遥控着雀鹰。
雀鹰眼睛发出令人生寒的锐利凶光,挥动着翅膀闪电般俯冲,锐不可当地向垂钓者击去。
“嗖!”
破空刺耳。
速度非常之快!气势非常之猛!
雀鹰越飞越近,已经露出它尖尖的凶意十足的脑袋。
一丈!
鹰嘴大开,尖勾如剑,锋利无比。
垂钓者凝立不动如山,看都不看雀鹰一眼,右手手腕悠闲写意的轻轻一抖。
渔竿顺势向上扬起,一丈丝线连同钓钩上的鲤鱼一起笔直如枪地向雀鹰射出。
迅如星驰,势若疾雷。
“啪!”
来不及做出任何闪避动作的雀鹰竟被这条鲤鱼狠狠砸中,鲜血、羽毛散落飞溅。
雀鹰在空中惨叫一声后,顿失先前嚣张气焰,惨然坠落于江中。
钓钩与丝线完好无缺地又重回江里。
劲道之刚猛,手法之精准,足以证明这人修为境界极其高深,甚至已至大圣位。
相心顿时花容失色,颇为惊凛,对那位垂钓者心生敬畏。
文据不惊不惧,眼睛微眯,心里盘算着破敌之策。
“雀鹰!”
相辽凄然尖叫一声,心神失守。
他驯养雀鹰已有七年,早已建立起无比深厚的感情。
相辽勃然大怒,双目射出怨毒与愤恨的神色。
垂钓者凝立不动,依然故我,轻描淡写地道:“山口羽人技止此耳?”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相辽当然消受不起,怒吼一声,双目似要喷出烈焰,箭步跃起,离地上升数丈,已瞬间越过船头,欺身抵至垂钓者小舟上空。
几乎就在同时,长一丈五尺的星脉银枪竟如灵蛇般已在手中掌握。
右手一抖,一道如星光般的白芒笔直朝垂钓者脑袋激射而去。
星梭俏。
快如流星,没有任何花招,只有夺天地造化之威。
其速度更是惊人至极点,几乎是他刚把星脉神枪指向垂钓者,枪芒气劲已抵至那人脑袋。
最厉害处是不闻任何劲气破空之音,可是强烈的风之源气却随星脉银枪枪头似巨浪狂波般,重重袭往垂钓者,令垂钓者避无可避。
枪法练至此等境界,仿如有生命的灵物,确已臻出神入化的级数。
“这一枪,还不错!”垂钓者眼里闪出一丝欣赏,哂道:“像个人物!”
手中渔竿再一次扬起。
丝线上的钓钩破水而出,似疾实缓,以无比优美从容的角度,迎上相辽的星脉银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