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里的云层上方,盘旋着一只黑色的雄鹰。
从北国荒原的魔拜之殿到中洲神都边界的红河外滩,一直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不断追踪的相色七妖棕熊在此时也正好抬头。
那抹极为熟悉的妖王气息已然消失不见了。
就连兽迹和昆虫的声音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分外的静谧。
棕熊很无奈不得不停了下来。
他停顿的动作非常生硬和急促,以至于差点冲击血色的红河里。
棕熊深深的吁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迷失了方向。
虽说他奉命追踪的是魔师,但实际上对方却又带有妖王的气息。
棕熊不知道魔师数日前为何突然离开北国荒原的原因,但是他很想弄清楚他和妖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奈何魔师的修为境界已到天境,非他们相色七妖所能比拟的。
棕熊眉头深皱如刀刻,看了一眼身后远处的云层。
他已然看不到那只雄鹰,但是听到了高空传来的鹰啸声。
鹰目可在高空之中看清千里之外,只是现在连天空雄鹰都失去了魔师的身影。
他不想放弃,却又毫无办法。
于是,他不得不向天空雄鹰发出新的指令。
片刻后,七妖之首角圭在天空雄鹰的指引下,飘然来到红河外滩,顾不上数日奔波的疲惫与急喘,露出一脸的茫然与不可思议。
棕熊神情凝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他只角圭说了一句话:“魔师已达天境,有穿越时空之能。”
闻言,角圭震惊不已,身体骤然微僵,一时陷入了沉默。
一个呼吸之后,他有些反应过来,“你觉得……有可能是他吗?”
棕熊的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微颤道:“希望是他,然而现在却好像极有可能不是他。”
不是他,就意味着妖族振兴没有希望了。
棕熊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他张了张口,却没有发出声音。
因为就在此时,他感知出了红河外滩里似乎出现了很多异样的气息。
角圭也感知到了红河的异样,然而下一瞬间他的脸上露出意外的惊喜。
蓝鳐回来了!
果不其然,红河里传来“哗”的一声,水波荡漾开来,随后露出了蓝鳐的身影。
蓝鳐瘦小了很多,但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沉脸色,只是肤色比之前更加新嫩。
角圭只是愣一个呼吸的时间,便立即知晓了蓝鳐的身体变化,然而也就在这一瞬间,他再度感到强烈的震惊,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惊呼,用询问般的眼神看向他,道:“蓝鳐,你又重生了?”
蓝鳐点了点头。
他感受着完全不像是之前自己的身体,全身都有酥痒的新生感觉,道:“此事回头再说。我之所以急着赶回来见你,是因为现在眼下有最要紧的两件事情需要向你汇报。”
角圭一怔,道:“你说。”
蓝鳐脸上有些兴奋,也有些激动,道:“我已查明,孔尼就是孔雀王,他应该是老妖王的儿子。另外,杀死绿犀的荆布已经死在也桥村。”
角圭与棕熊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完全被惊愕的情绪彻底占据。
震惊之后却是激动。
老妖王终于有后了,而妖族也终于有希望了。
激动之后却又疑惑。
荆布又是谁呢?
为何值得蓝鳐郑重其事地去说起他呢?
“咕咕……”
清澈的池水突然波动了一下,随后又开始沸腾起来。
荆布沉寂不动,睡得甚酣。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感觉到了身体之内发生了一丝奇异的变化。
一道道非常有活力的暖流,从他的皮肤毛孔缓缓渗透进经脉与轮穴,然后在血肉之中不断游走。
非常舒服,无比畅快,如沐浴在春风里。
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受。
荆布身心无比舒坦,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
缓缓睁开眼来。
他神情有些恍惚地抬头看了看洞顶射进来的紫烟霞光,又低头看了看如金风玉露的清澈泉池,感觉自己仿若进入太虚幻境,如痴如醉。
似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嗯?怎么臭臭的?”
荆布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他微一凝思,不经意地低头,立时找到了腥臭味的源头。
只见己身前环绕的一圈黑色泡液,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暗自嘀咕道:“这……是我体内排出来的毒素与杂质。”
泉水还在持续沸腾中。
荆布有些嫌弃地低头吹了吹这些黑色漂浮的泡液,想要将它们吹远一些,可是越吹越多,它们还在从池水中不断地涌现出来。
他都快要忍不住要呕吐了。
无奈地深吁一口气,倏忽间发现自己不仅没有之前的胸闷,而且也不再疼痛了。
真是怪哉!
呆愣了片刻之后,荆布无法静心去想原因。
因为他实在是难以忍受这些令人厌恶的体内排泄物,非常让人恶心。
下意识地只想抽身走人,于是腰板直挺,双脚曲蹬。
他猛然间站立起来了。
荆布顿时震惊!
一刹那间,他想起自己明明是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现在却像个没事人似的,一下子居然能站立起来了。
这是幻觉。
一定是幻觉。
为了确信这是不是做梦,荆布内心挣扎一番,最终还是放弃了把自己狠咬一口的冲动,而是坐了下来,然后尝试着又站立起来。
如此重复了三次,这才确信自己是真的能站立了。
这竟然是真的。
这并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
荆布狂喜万分地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双手,不仅伸展自如,而且充满了力量。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随即喜意充塞胸臆。
荆布毫无迟疑地疾步离开泉池。
他兴奋地走到地面上,在一脸诧异与激动的情绪下,他迅速内视自己体内的变化。
胸骨断裂之处已愈合,且已回位。
全身的脉壁与轮穴也尽数修复,以往留下的伤痕、毒素、杂质都通通给神奇的泉水给清洗排除了。
在这一刻,他的血肉之躯复苏至完美状态,仿若刚从母体初生。
荆布有些激动地脱掉身上又臭又湿的衣裤,露出闪烁着奇异光泽的肌肤。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变故,让荆布自认为这是受上天眷顾,心情自然激动无比。
倏地,长啸一声,像个猴子一样跳跃着、伸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