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难以躲避。
这一箭志在必杀。
这一箭惊了天地,乱了天鸟,枯了草木。
太快了!
太霸道了!
心知不妙,却来不及任何提醒,也来不及任何反应。
荆布只好本能地瞬间加快速度,猛地向前扑去。
秋雨烟以为是荆布在背后趁机偷袭,旋风般转身对付应招时,猝不及防之下失去重心,已然被他推倒在地。
“咄、咄!”其中两支黑箭又落空,应声着地。
在草地上,两人失神之下差点抱在一起。
……
西侧高山。
险峻的垭岭深处。
魔卫符伦铜铃般的巨目闪闪有神,眉飞色舞道:“小王爷,这箭不错。”
阙歌虚目凝注在山下平原尽处,闪烁生辉,似已可预见那两名敌人定有一人中箭,即便不死,也会重伤不起。
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转投手中的弓箭。
倏地,他仰天一阵长笑,充满得意之情,畅舒一口蕴在心中的豪情壮气,道:“普天之下,也只有唐门才能打造出来这样不同凡响的神兵圣器。如果在十几年前,本王若有此弓箭在手,在红河外滩之战绝对会胜过一代军神薛礼。”
符伦眉飞色舞,赞道:“小王爷惊犀神箭如今修为尤胜当年,放眼天下,谁人能敌?”
阙歌唇角逸出一丝笑意,淡然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符伦,不要小瞧了自己,也不要低估了敌人。比如说刚才这两人你就不能小觑。他们能够连杀莁师浮托与魔卫屈折,并将少帅逼入生死绝境,必定非等闲之辈,也不知是何来头。”
符伦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他们的境界修为固然超强,但在小王爷的惊犀神箭之下,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儿,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此等胆小鼠辈,不足为惧,不提也罢。”
阙歌由微笑变成了哈哈大笑,满脸兴奋的道:“能有如此奇效,这完全要归功于唐门神兵圣器。这么多宝贝,晚上睡觉都要笑醒。哈哈,此次奇袭峡江唐门,真是不虚此行。”
符伦看着阙歌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犹豫片刻后,忽然压低声音,话锋一转道:“小王爷,刚才您大展惊犀神箭之威,一举射翻了那两名南方小儿。其实在此形势下,同样也是射杀……少帅的一个绝好机会,您最后为何……放弃了?”
话语不仅大胆妄为,且有刀剑之意。
他乃是阙歌的心腹之一,自然有听到魔君觉罗是阴谋杀害了前任魔君咄罗而得位,作为咄罗唯一的两个儿子墨矩与阙歌,肯定还是想夺回魔君大位,并为其父报仇。
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除非那个传闻是假的?
抑或他们两兄弟已然被觉罗死死盯着,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否则定会有所行动。
阙歌瞬间止住笑声,脸色铁青,双目寒芒暴闪。
突然,他出人意表地闪电般甩手给了符伦一个响亮的耳光,沉声道:“你究竟有何居心,胆敢蛊惑本王去做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符伦大脑嗡嗡作响,脸面火辣辣疼痛,一双虎目内的疑惑神色一闪即逝,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的言语激发了阙歌无穷怒火,惶恐道:“小人对王爷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小人也是误听了传言,请王爷恕罪。”
阙歌瞪了他一眼,叱道:“管好你的嘴巴,做好你的本份。今后若再犯,定斩不饶。”
符伦战战兢兢地退后了两步,点头道:“是。小人知错,以后保证再也不会胡言乱语了。”
阙歌余怒未消,道:“还不快滚?”
符伦不再言语,默然去了。
刚走几步,耳边再次传来阙歌的命令:“符伦,你赶紧去那片山林,一定要把少帅平安救回来。”
符伦欣然允诺。
听到符伦走远之后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古林从密林暗处轻轻的来到阙歌身旁,疑惑道:“王爷,您为何没有考虑一下符伦的建议?”
阙歌转过身,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带着一丝讥讽的口气问道:“在你眼中,本王是一个愚蠢的人吗?”
古林惶恐地垂下头去,以无比真诚的语气道:“您是古林一生之中见到的除魔师之外最聪明的魔王。”
阙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倏地,他探手抓着古林厚阔的肩膀,有点恨铁不成钢地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道:“古林,你是本王身边唯一的亲信与心腹,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为何武道修为突飞猛进,却对事物变化的敏锐度与洞察力一点都没有进步?你呀,你呀,白白跟本王打了这么多年硬仗。莫非连你也认为那两人中箭之后,已然死去,再无威胁?莫非连你都没有察觉到符伦的真正意图?他表面上要我射杀沙犷,实际上只是在试探本王,他其实是魔君派来监视本王的的棋子。现在你应该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谁才是真正的阴谋高手。”
此语犹如晴天霹雳,古林赫然震惊,乏语以对。
阙歌双目射出令人复杂难明的神色,道:“我和哥哥要对付的真正敌人是觉罗,并不是沙犷。古林你放心,杀沙犷日后多的是机会。眼下最重要的是,本王要借相救沙犷之事博取他们父子的进一步信任,并削弱他们的戒备心。”
古林明白过来,恭恭敬敬向阙歌深深一揖,正容道:“古林受教了。”
阙歌目光转投山下,脸色微变,沉声道:“古林你看!本王果然判断没错,这两人并没有中箭死去。”说完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震颤。
古林循指望去,果然看见那两道人影有了动静,瞳孔骤然收缩。
阙歌双目凝神聚焦,缓缓再次举起铁弓。
抽出三支黑箭,搭在弓弦上,瞄准着远方那两道人影。
右臂缓缓向后拉动,坚硬的铁弓随之微微变形,弓弦与箭尾深陷入他的手指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