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山庙出现在眼前。
巫祖庙。
一座古朴而肃穆的祖庙,香火很旺,庙外一棵青枫耸入云天,极有气势。
当年圣岳大战之后,文帝战死、妖王与巫祖离奇失踪。直到一年后,被大夏王朝军队赶至西岭雪山的巫族残余,在狮子山下附近无意发现了一代巫祖的尸身。于是,巫族后裔在此给巫祖建立了山庙,以此纪念。
秋雨烟早年随母亲曾来此拜祭过,是以早已知道这些事迹。
二人一虎前脚刚踏进门槛时,冰雹已由数滴点洒扩至滂沱,一发不可收拾地尽数倾泄屋檐瓦盖上,发出霹雳啪啦的巨大响音。
巫祖庙已然变成万圆百里唯一安全的避难处世之所。
秋雨烟拍打着身上的冰雹,皱着眉道:“刚才天气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又下起冰雹来?”
荆布伸手指向庙堂中间那尊威武的巫祖神像,微耸肩胛,笑道:“你怎么会问我呢?你应该去问他,她才知道。”
秋雨烟显出一个被气死了的可爱模样,对于他这种讨人厌的回答方式,她已经差不多习惯了。
但不知为何,她还是很喜欢与他斗嘴的感觉,皱了皱鼻子,忍不住啐道:“我又没问你,少在那自作聪明。”
“咦?”
荆布怪叫一声,放肆地移前,细看着对方的俏脸,大感兴趣的道:“这间巫祖庙就只有你和我两个人,老白又不会说话。难不成你不是和我讲话,莫非是和鬼说话?”
秋雨烟为之气结。
她恨不能立刻找块碎布塞住他那张臭嘴,轻呼一口气,似欲驱定心中的情绪,道:“本姑娘跟巫祖讲话成不成?”
“哦?”
荆布诧异道:“雨烟,认识你到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是灵族人,而是巫族人,有着通灵的能力。”说着也无比轻松舒畅的呼出一口气,早上的败局终于扳回来了。
白光虎看得一愣一愣。
这两人刚才在空中还卿卿我我,眼下一到地面却立即怒目相向。
真是搞不懂!
人类真复杂,尤其是男女之情!
白光虎自顾自地寻到一个角落,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做到眼不见心为烦,同时也免去了被殃及池鱼的命运。
秋雨烟玲珑剔透的心灵,察觉到他心里的微妙想法,不由狠狠横了她一眼,又气又恼,道:“本姑娘跟谁讲话都与你无关,你最好闭上你那张臭嘴!”
尽管理智告诉她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但她就是忍不住和他扛起来。
荆布笑了笑,目光转向门外大雨,道:“这场冰雹真大,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停。”说着也学白光虎寻了一处干净而宽阔的地方坐了下来。
口水之战,终告一段落。
秋雨烟一怔,荆布的意外配合与话锋陡转,竟然令她的心里莫名地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暗自嘀咕:“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鬼使神差地轻轻地跟在荆布后面,在他旁边优雅地坐下,顺手抄起地上一件崭新的烛台,又是不动声色地搁在两人之间。
这些小动作尽落荆布眼底,令他哭笑不得。
秋雨烟横了他一眼之后,装着若无其事地看着门外的冰雹,满怀感慨道:“也许是因为我出生在雨天,我的名字也带有一个‘雨’字,本应喜欢雨天,而事实上,我一直都更偏爱下雪天,主要是喜欢下雪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时候世界才是安静的,心灵是单纯的,也只有这样的氛围才可以上自己的心情完全放松下来。冰雹之后,将会有一场大雪,我很喜欢,也很期待。”
荆布感觉到她今天的心情很不错。
两人之间的心里距离与拉近了许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清楚这是一个良好的开始。
他深深觉得自己有义务也有责任,让她永远快乐下去。
秋雨烟瞥了一眼呆头木头的荆布,在他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眼神固执而坚定,充盈着强大的自信,芳心莫名心颤。
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像蝴蝶扑闪般眨了眨长睫毛,命令道:“木头,今趟可以放你一马,下次可没那么幸运。好吧,你可以开金口,说话了。”
荆布哂道:“说什么呢?在下只想静静地听你说话。”
秋雨烟嘴角不屑的撇撇,顿时谈兴大减,意兴索然道:“本姑娘非台上卖‘说’戏子。不聊了,本姑娘要打坐修行了。”说着潇洒优雅地摆开架势。
荆布啼笑皆非。
这回是真的乏语以对,说不出话来。
这究竟是天赐的缘分,还是宿世的冤孽,他已弄不清楚。
场内立时静了下来,仅呼吸可闻。
庙外的冰雹愈下愈大。
一切都被暴雨包裹笼罩,仿若只有他们的巫祖庙独立其外,而狮子山下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其它一切人事再不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