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凝滞。
荆布静静地看着秋雨烟,忽然轻吁一口气,嬉皮笑脸道:“其实就这么一点秘密,不足以让你心生杀意吧?”
秋雨烟凤目生寒,带点不屑的冷哼道:“别说废话,直说遗言。”
荆布大感尴尬与无奈,道:“其实,我有法子医治你。”
秋雨烟直截了当拒绝道:“本姑娘不需要,也不稀罕。”
荆布仍不死心,苦口婆心地劝道:“你母亲会不高兴的。她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肯定会很心痛。难道你忍心吗?”
秋雨烟的软肋被抓住了,呆了一呆。
荆布拍胸道:“雨烟绝对可以放心,在下以我的人格保证,一定会为你保守这个秘密的。”
秋雨烟静静地看着他,想了想杀了他和让他保守秘密哪个更冒险一些。
沉吟片刻后,她终于下了决心,咬牙道:“你要言而有信敢泄露半句,否则我会杀了你。”
这小邪女表面虽仍是凶巴巴的样子,事实上语调大有改善。
荆布一怔,旋即很认真地说道:“绝不会有这种情况。嘿!你是不是已经同意在下给你医治这怪病吧?”
心里却是苦笑不已,感觉自己费尽唇舌,好像是一直是在求着要给秋雨烟医治似的,生怕她不同意。
唉,这个小邪女真的不好相处。
秋雨烟眼睛更明亮了,道:“你真的有把握?”
荆布道:“嗯。事不宜迟,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秋雨烟道:“不急,不急。”
荆布一怔。
秋雨烟不理他询问的迷惑眼神,接着道:“本姑娘的两个梦境你已经看了,有些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现在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有一件事情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荆布道:“请说。”
秋雨烟盈盈站立起来,缓步走到巫祖神像面前,凝神深注,沉吟道:“关于此行我出谷的目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荆布已然抢先插入道:“在下知道,除了暗中保护魔帅沙犷之外,你还有一个伺机决断的任务,就是来作说客的吧?”
秋雨烟心中打了个突突,霍然转身,目光逼视着荆布,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她这种居高临下的身姿与眼神,荆布潇洒地笑着站了起来,移步至她身侧。
他朝巫祖神像躬身作揖,沉吟半晌后,气定神闲的道:“自昨晚与另一个你接触之后,我想了很多很多,其中便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你和我保持着若即若离、飘忽不定的暧昧关系,一定是目的的,要么就是杀我,要么就是劝降,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如若你接到的是死命令,是要杀我,不管我有没有为你挡一箭,以贵教之行事风格,你一定会在我放松警惕的情况下杀了我,可是你没有,反而借挡箭之事,以情博情,以心动心,想必为的就是引我入教。”
秋雨烟暗叫一个厉害,生出完全捉摸不着此人的感觉。
她双目凝视着荆布雪白完美的侧脸,见他有种豁了出去的痛快,也许正是他此时悠然自得的心情写照。
默然片刻后,回复一贯的冷漠神情,冷笑道:“原来你早就猜到了我和你在一起是别有用心,那你演了大半天戏,现在是不是很累?”
荆布早习惯了她翻脸不认人的蛮横作风,向她瞧去,凝神注视道:“自始至终演戏的人是你,该说累的人也应该是你。雨烟,尽管我知道你是带着目的引我入教或杀我以绝后患的,但我还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秋雨烟芳心微颤,倏地转过身来,步步为营的径自移步大门。
看着外面冰雹之后下得正酣的大雪,随着一阵冷寒风雪吹了进来,令她迅速清醒起来。
她只懂得恨,绝不明白爱是怎么一回事。
她根本不会爱上任何人。
爱是与她无缘的,只有孤寂完全属于她。
可是,自从与荆布相遇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令在她本密封起来的茧蛹破开了一个缺口,她安稳、孤寂的世界被动摇了。
她能够体会到荆布的情感是真的,绝对是发自内心肺腑的。
如果说,之前她是和他在演戏,但是现在对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一时之间确实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一片孤绝而寂灭的心已经开始变得生动而鲜活。
外面的大雪愈下愈密,雪雾愈来愈浓。
大地一片苍茫白色,巫祖庙似已与人世隔绝,像被世人遗忘了。
秋雨烟看着迷离而苍白的雪景,吁出一口气,徐徐道:“本教曾经派人调查过你,其结果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在几番交锋之后,其实教内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致认为非除不可。但是,我义父听说之后,竟与大家意见相左,他认为你是难得的可造之材,明确表示想收为已用。是以近日他老人家亲自下令,已经取消追杀你的一级‘火刑公令’,并同时密信令我前来邀你加入本教。”
荆布跟了上去,淡然自若道:“在下自入世以来的各种表现,都很不错,这个我知道。关于你义父对在下的肯定,我也表示肯定。虽然在下不知道贵教火轮教皇是如何知晓我大难不死还能活着的信息,并且还选择了一个非常合适的说客在这里前来等我,但是我很高兴能得到贵教火轮邪如此高规格的赏识与认可,这算不算是我的荣幸?”
秋雨烟仰起俏脸,目光重投荆布脸上,专注而认真地道:“那么,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荆布,你愿意加入本教吗?”
荆布道:“如果在下说不愿意,是不是便真的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