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火轮邪教的弓箭手立即一起弹弦,数百枝劲箭破空而去,如滂沱大雨般射往夏军。
瞬息间,那些羽箭在雪白的空中留下数不尽的火色线条,似让空似无物的空气擦伤,让虚无的空间射穿。
似流星狂舞的无数道空气湍流里,夏军士兵眼角溅出几滴血珠,身下座骑更是哀鸣连连,蹄步乱错向后退去。
下一瞬间,羽箭深深扎进夏军士兵身体发出的闷响,就仿佛是冲锋的信号,在重赏的刺激和严惩的威逼之下,火轮邪教的教徒们眼睛都变得血红起来。
紧接着祇夜一马当先,带领数百铁骑如狼似虎般冲入敌阵。
在铁骑一阵横冲直撞之后,状如天神的楼重峰和花语休紧随其后,各领左右翼两队的数万教众,势如破竹般地冲往夏军混乱阵营。
百骑为先,步兵压后,蜂拥而上,自古用兵大抵如此。
夏军阵营中一片混乱。
大军主帅爻伏倒在马上,而监军索兰特突见敌军来势汹汹地冲来,一时失去方寸,心中涌起临阵退缩,竟然扯着战马带头往后路飞驰撤离。
原本声势迫人、队型整齐的前路人马,突然间没了主心骨,也没了指挥官,顿时慌了手脚,军心大乱。
一阵阵急骤强劲的马嘶鼓鸣的声音轰天响起。
接踵而来的雨箭与铁骑,令所有人傻眼了,谁人还有应敌的勇气?
转瞬间,已然从混乱变成崩溃,居然捱不到一刻钟便兵败如山倒,也都争先恐后地追随监军索兰特之后往后路大军逃窜。
掉到地上的急忙爬起来,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不能比马儿跑得更快。
片刻后,杀声滔天,声势骇人,传遍战场每一角落。
一切迅快至没人有余暇去思索。
身在后路人马中的副将王君涣与闻人今歌见势不妙,却并没有因为敌人势大而有丝毫畏怯,立时显示出身经百战的悍将视死如归的从容大度。
两人连续高声喝令,但可惜只变成了杀声中微弱的呼声。
更糟糕的是,随着前路大军的混乱后撤,也已连累了后路人马。
牵一发而动全身下,顿时阵不成阵,队不成队,形成更大的混乱,肢离破碎,溃不成军。
王君涣与闻人今歌的心几乎同时直沉下去,发出一声一筹莫展、无计可施的颓然长叹。
空有三万大军,却无法发挥应有以众凌寡的威力。
有心杀敌,却回天乏力,他们知道败势已成,即便是兵圣下凡,也是于事无补。
在闻人今歌的及时提醒下,王君涣岂敢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一声喝令,率领一部分后路大军往南大面镇方向撤走,似是杂乱无章,散乱中又隐具法度。
混战中,爻在厮杀声中被亲兵唤醒过来。
若不是多年的对敌经验与武道修为,令他心生警兆,只怕刚才那一箭射中的就不是的他左肩头,而是咽喉了。
他识海里的数万根钢针扎一样的痛楚依然残留,但他终于从模糊浑噩的状态中醒过来了片刻。
只需要片刻时间的清醒便已经足够。
一切清晰起来。
这是没法形容的感觉,那是一种血淋可怖的清晰,是一种在战争才会出现的感觉,而最要命的是自己醒转过来时,夏军已经全面溃败。
只见人踏马、马踏人,马翻人堕,呼喊震天,楼重峰指挥的两队火轮教众已破入阵内,战争再不成战争,而是一场一面倒的大屠杀。
部分幸存的夏兵站在重伤的同伴和同伴尸前面,紧握武器的血手微微颤抖,眼神绝望无比。
大雪瞬间被鲜血染红,场面惨烈至极点。
鲜血正在淌流,每一刹间都有人在杀人或被杀,尽显战争的无情与残酷。
爻看得睚毗欲裂。
他从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令他心生刻骨铭心的愤恨与悲痛,顿时被激起奋战到底的英雄气概,生出死战之念,不顾左右亲兵劝阻,催马冲入,硬要拼命。
祇夜飞扑过来,她手中的蛛皇丝并没有想要放过他。
在电光石火的高速中,爻双目精光闪射,晓得对方实力不俗,强压下心中的无奈和悲苦,掣出“断虹”长枪,长虹贯空般地冲迎杀去。
尽管他左肩被射穿了一个血洞,但是这一枪刺出,大有一夫当关,无人可越雷池半步气吞河狱的威势。
战场顿时气劲狂飙。
无形的光之神源与火之神源相遇在一起,似乎要将整个雪山点燃了。
莽莽雪山之中仿若一座火山喷发,并带动着周遭的空间一道坍缩。
大战数招之后,爻带伤击退祇夜,却见到自己带领的三万人马丧失大半。
战争刚开始,便似乎已接近尾声。
爻知道自己遇到劲敌了,无奈地只好大叫一声:“儿郎们随本帅走!”
一夹马腹,领着二百残兵败将旋风般往北西河镇方向疾驰逃去。
楼重峰见状,立即命令向心、祇夜二人率领一队人马追杀往南撤走的闻人今歌与王君涣,自己亲率一队人马往爻追杀而去,而花语休则负责收拾残局,处理伤亡者和收缴唐军遗下的战马、兵矢和粮草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