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布心中再次一动。
他感受到索兰特强烈杀意的兴起,而且似乎越来越浓。
荆布嘴角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还有内心深处的油然而生的杀意。
既然你伤害过自己的母亲,现在还对自己生出杀意,那么他为什么不能先下手为强呢?
之前就听文莱说过,她一直想杀却一直没有机会杀掉的坏人就是索兰特。
现在他终于也可以为自己的学生做做这件事了。
有见于索兰特本身就有心疾,且又感染风寒,于是荆布就借题发挥,最后决定用“风脉明点”大法。
在为索兰特把脉的时候,荆布自然而然地在指间凝聚了一道风之源气,悄无声息地遁入对方手太阴经脉之中,继而直冲脏腑之腧,随后攻入上焦,潜入脑户。
片刻后,荆布收回右手二指,道:“大人之心疾,在下已经确诊,确实是‘脑风症’。风者,善行而数变,乃六淫之首,百病之长也。当年,大人练功出了岔子,体内阴气化为邪风,侵入风府穴,循督脉而上入于脑,故而得病。比较糟糕的是,大人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现又伤于邪教祇夜的蛛皇丝之下,使得病情加重,已然病入膏肓,若不尽快手术医治,不然轻则中风瘫痪,重则大厥暴亡。”
他巧妙地又找到了一个很有说服力的替罪羊,将加重此症并导致意外死亡的罪魁祸首直接推给了祇夜。
索兰特一瞬不瞬地盯着荆布,将杀机掩盖下去,冷然道:“尽说些没用的,老夫需要的是缓解或根除的灵丹妙药。”
荆布道:“世上除了开颅,别无他法。”
索兰特呆瞪着荆布,虽然也听说过孟诜说过此法,但他一直半信半疑,不敢轻易冒险,现在又听荆布提起此法,已然知道“开颅”必定是挽救自己生命的唯一办法。
他像是首次肯脚踏实地的面对残酷的现实般,容色渐转灰黯苍白,心里又气又恼又有一些后悔,顿时五味杂陈。
静默片刻后,带着沉重呼吸声,道:“会不会看病?黄口小儿,满嘴胡言。”
荆布神情冷静,不再说话。
闻人今歌漫不经意地插话道:“以今歌之见,索大人还是先尽快赶到夏军大营,然后再想办法医治吧。”
此话正中索兰特下怀,他也想早点回到夏军大营,以便谋划诛杀荆布大计。
他顿了顿,冷哼一声道:“你这庸医真是浪费老夫时间。”说着大手一挥,领着众将兵悻悻然地走了。
闻人今歌与荆布相视一笑,不再停留,立即往北朝阴阳界找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阴阳界的上空。
阴阳界南为云岩,北为黑林,逶迤起伏,一黑一白界限分明。
白色是白云岩,黑色则是黑木林。
嶙嶙的白云岩,银光闪烁,岩壁如刀削斧劈。
黑压压的一片黑色森林,很神奇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白雪覆盖,却很诡异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阴阳界不仅植被不一样,而且气候也不一样,以荆布的草木灵觉之力很难感知到阴阳界的玄妙。
但是,眼下时间紧张,已不容他好好研究阴阳界的气候问题。
在荆布草木灵觉之力从黑木林开始扫描的过程中,他将心神升华至空而不空的境界,灵觉亦延伸到每一个角落,以前只能偶一为之,现在却是“有会于心”。
然而毫无结果,只是感应到了残余空中很强烈的杀气与剑意。
在那些剑意之间,荆布不一会就找到了数十具夏军士兵的尸体,却仍然未见爻的踪影与尸首。
于是又将范围从黑木林延展至白云岩,最后扩大至整个阴阳界。
不断希望,不断失望,最终仍是一无所获。
闻人今歌仰望漆黑的夜空,像是满天星斗都似已在她眼睛里,闪耀着明亮的光芒。
沉吟良久,她忽然喟然叹道:“坦白说,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爻要么是被擒获了,要么就是被杀害了。”
荆布站在她身后,仅一个转身的距离。
他感应到她心情的苦恼,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闻人今歌见荆布没有说话,咕哝道:“喂!荆布!你是否在听着?”
荆布柔声道:“在下没有漏过你说的一字一语。”
闻人今歌转过身来,美目深注着他,道:“你不说了。忙活了大半天,你也累了,我们先回走马岭吧。等明日天亮之后,再往卧龙城打听一下消息。”
荆布点了点头,欣然同意。
二人一声不吭地坐上白光虎,马不停蹄地赶往走马岭。
刚到夏军大营,便从哨兵处得知一个意外的信息。
监军索兰特在一个时辰前死了。
死于中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