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厚云低垂,却是密云不雨。
安宁静谧的天一剑宗境内,忽然响起了一记钟声。
这是挂日峰结界被破之后,由掌教亲自发出的示警声。
大敌当前,天一剑宗上下一致严阵以待。
当丁沐与文莱狼狈逃至青羊宫大殿前广场,裴浅妆尚未来得及解开文莱身上蛛皇丝时,视天一剑宗弟子为无物的火轮教皇与祇夜轻重随意于高速纵跃里,如入无人之境,片刻后也已赶到。
数百丈的距离,只像数尺之地,对方数息间便到了。
什么缩地成寸,不外如眼前的情况般。
呼啸声里有山风吹得青树一阵摇晃,烟尘微起。
一道身影虚化般移动,带出无数道丝缕,每道仿佛都是闪电,割开空间,生出白色的湍流。
无数寂灭的意味间在白色湍流里,若隐若现,显得无比恐怖。
就连天地都生出感应,升起一道寒烟笼罩挂日峰,光线变得有些晦暗。
下一瞬间火轮教皇落至主殿。
这一步,真的很大。
四周劲气狂动,充塞于青羊宫大殿前方圆数丈之地,形成一个会凹陷下去的劲气场。
如此神圣领域的身法,众人尚是首次遇上。
更加诡异的是,他们像是置身在玄霜冰天雪地里,身内的气血也似被冷冻至凝固起来。
如此诡异奇诞而阴寒可怕的源气,他们亦是初次遇上。
大家的认知里,火轮教皇修行的神格应该是火神,而实际上他的神格却是水神。
火轮教皇负手于后,幽冷暴烈之气笼罩全身。
他傲然站在广场中心,已是场间主人,再次涌起那些熟悉的感受。
他生的极有特色,眼瞳漆黑如渊,在双眉如同被染过一般,霜白如雪,令人睹之生寒。
场间众人纷纷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画面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失去了所有颜色,挂日峰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生动。
青羊宫殿前广场的气氛无比压抑紧张。
他双目闪闪环扫以秦尚为首的天一剑宗众位英杰,尽管他身边只站着祇夜一人,却整个气场毫无逊于天一剑宗半点。
火轮教皇哈哈大笑一声,以一派睥睨天下的气魄,昂然道:“天一剑宗,我厉行舟终究还是回来了。”
那道声音寒冷至极,又极其威严,给人一种不可撼动的感觉。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青羊宫大殿似乎微颤。
秦尚一双眼睛不时闪动着慑人的异芒,晓得对方已收先声夺人之效,一声怨毒意味的厉喝,撕破阴沉的云层,响彻天地,那是忿然之音:“厉行舟,你这个天一剑宗的叛徒,还有何脸面回来?”
广场上依然安静,没有任何声音,因为人们太震惊了。
除了裴浅妆、崔瓒之外,其他众人听到“厉行舟”三个字无不震惊到无法言语。
因为厉行舟是昔日天一剑宗大弟子,是朝云峰一脉的首任长老。
十六年前天一剑宗对外宣称厉行舟病故。
只有这如此简单的只言片语。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厉行舟不但没有死,反而成为如今的火轮教皇。
可是,他明明没有死,天一剑宗却对内对外均统一宣称他已病故呢?
更让人感到诡异的是,他怎么会又是天一剑宗的叛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众人百思不解。
殿前广场压抑而紧张的气氛,让文莱的情绪变得有些烦躁,她再次上下打量火轮教皇好半晌,沉声喝道:“原来你是厉行舟,不是我皇叔。”
火轮教皇迎上她很不友善的目光,淡淡道:“朗朗乾坤之下,每一个人都有一段过往,只不过有些人角色与身份始终如一,有些人却不得不为形势所迫而改名换姓。事过境迁,重归天一剑宗,本王今时今日终于可以大声地公告天下,我既是厉行舟,也是文锋,当然,这两个名字都已成过往,想必很多人都已经遗忘,因此相比之下本王更喜欢你们叫我火轮教皇。”
众人又是一惊。
文莱一双闪亮的大眼睛不眨眼的直视他,神色由半信半疑转为凝重紧张,一字一字地缓缓道:“一定要这样非做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