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瓒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荆布,道:“或许有个人知道。”
荆布道:“谁?”
崔瓒道:“钜子文钩。”
荆布微一错愕,没有说话,静待下文。
崔瓒又道:“这些年,他一直也在找你。”
荆布更不明白了。
文钩乃皇族一脉,世袭墨剑深狱的钜子,他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崔瓒继续道:“你母亲出自墨剑深狱。”
他的眼神很平静,只是在最深处有抹极淡的厌倦的意味。
听到这句话,荆布心内的震骇确是难以形容,嘴唇发颤,久不能语。
他实在是太激动了。
在这个世间,他还有亲人。
他明天就要去神都,要去墨山。
……
墨山,燕子坞。
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凹落于深谷之中,屈指可数的几处木式建筑全身都被刷成了漆黑之色。
这个地方就是墨剑深狱的基地。
文钩坐在谷口旁的凉亭之内,远眺对面一片片翠绿的麦田,心中思潮起伏,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身后站着爻,木无表情。
文钩挑起的眉与冷漠的眼之间,王霸之气一览无遗。
他似乎在等一个重要的人。
也在等一封很重要的信。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行走,每隔四年回一次燕子坞,小住七天。
爻眼睛微眨。
文钩足有一个时辰没有任何动作,静坐在那里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
这是文钩一向的习惯,可以坐足整天,脑袋内一念不起,也是他特殊本领之一,可以心无杂念的藏在暗处,守候猎物的出现。
文钩是天生的猎人,盯上目标,可锲而不舍、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追捕猎物,直至猎物落入他的手上。
唯一有失手的是,他一直想寻找而没有追踪到的爱徒之子。
那一夜,他去了大汗之野乱坟岗,也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可是他去迟了一步。
有人捷足先登了。
不过,他今天的脑袋,在醒来后有点不受他控制似的,想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值得他在此苦等的人,当然就是他的副手夏巨,也是他的生死兄弟。
入谷之时,早就有人向他禀报,夏巨出谷去神都了。
这么多年以来,文钩对夏巨是极其信任的,可是当他听到夏巨去神都是会见“花间双蝶”张氏姐弟之时,脸显青色,眼瞳射出冷酷似不含半点人的异芒,嘴角也溢出一丝冷漠的怒意,在心里更是一石激起千重浪,浪潮在他思海中扩展着,波及他思海中神秘阴暗的区域。
于是,文钩不问青红皂白,立即派人传信于夏巨,让其无论如何速回燕子坞。
很强硬,而且直接。
有些事情他想当面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算算日子,凭夏巨的脚程,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应该会赶回燕子坞。
有风拂来。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飞落了下来,轻巧灵活的停在文钩的手间。
这是他一直要等的那封信。
文钩双手莫名地轻颤,有些激动地取出信笺,打开一看,双目登时亮了起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荆布还活着,人在卧龙城”。
文钩心中一震,从他冷漠而忧郁的眼睛闪出罕有的愉悦神色。
爻大感兴趣的瞥了一眼,双眉微微皱起,心想:“荆布是谁?竟会令钜子如此激动。”
但是,他更感兴趣的是夏巨。
他会应约而来吗?
这个主持与操控墨剑深狱十多年的二把手,人称杀手之王“屠夫”的夏巨,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据说,他有一副鹰视狼顾之相。
传闻,他是一个以刑止刑的杀神。
爻双目有些期待而渴望的再次往谷口望去,遗憾的是夏巨还没有回来。
时间慢慢流逝。
夏至,然而他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