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医生——船上唯一的,好像也是世界范围内都有名的医生,出乎意料的,是个很不错的人,因为他在船上呆的时间实在太长了,像是这样的偷渡客生病的事情也见过不少,三两下就解决了那位准母亲的疼痛和不适。
“但是也只是过得了今晚,明天晚上如果还是这种情况,那就得帮她接产了,再用药只会影响到孩子的健康。”
他接过张均找来的毛巾擦干额头最后一滴汗,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虽然我和她非亲非故的……不过还是要代替她感谢一下您了。”
张均也在一旁陪了整夜,几乎忘了疲劳是怎样的感觉。
“在这帮着积点德,可比去那老贵族的房间被指责要好得多了。”
“那里怎么了吗,我听说来的都是些很玄乎的说法,说得和闹鬼一样……”
“那你听的没错,或者比这更糟呢,我在船上断断续续呆了20年,从没见过这样的病例,当然,老头那群跟班不肯信那就是他们的事了,非要我给他对症下药……难道要我给他下泻药吗?”
他说的很是激动,看来不仅是病人很少见,那些带着的仆从也很罕见。
“移动物体……?”
“还不止如此呢……不过在变得更糟糕之前我已经给他打了很大剂量的安眠药了,希望今天白天他们不要再因为些无趣的想法来逼着我医醒他了。”
看样子好心来底舱救人的热心肠不假,但是躲着那些人的心情也不是没有。
“也就是说真的有那种奇怪的情况发生了,我本以为别人说的都是假的,看样子好像还都是真的啊。”
“你可千万不要跟船上其他人讲,这个老贵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搭乘我们的邮轮了,但这之前一直都好好地坐完全程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一次突然间就得了这个怪病……不过这其实也不能算是病,倒不如说是一种奇怪的灵异现象,我总感觉像是他自己的身体受不了自己精神的控制,然后被某种无法言明的东西想冲破身体一样控制住了。”
“附身……之类的?”
“我想你一定会把这种当成是某种灵异现象吧,实际上我也想这样去考虑,不过大概是几年前开始,这种感染症渐渐地从神秘学那边剥离出来,而成为了医学上的一种可以确定的病症,就像是某种脑部肿瘤,在外界一般会被认知为附身的这种现象,在医学上是开始能用医学现象来说明的了。”
“普通的人类也可能突然间得这种病吗,还是只有特定的人类才会这样?”
威廉医生收好了他的医疗用具,开始认真地和张均聊起天来。
“这方面倒还不太清楚,我们只是在自己医学界里面的一些专家们有对这样的现象做过判断,初期的症状和精神疾病十分相似,自我意识的增大或者减少,跟周围的摩擦,以及对个人的执着,无法靠一个人承受过来的脑波暴走之类的……当被某种事物逼到绝境时,产生的化学反应会分泌出异常的神经传导物质,然后转变成有毒的类激化物质,给脑部的容纳体造成了极大的压力,而这个容纳体是决定人类的生命活动和人体运营方针的脑部,通过这里不断运输痛苦的毒素,容纳体就会为了解决原因而展开新的人体运营——”
如果痛苦的话,就创造出一个不会痛的身体。
如果想变成野兽的话,就创造出和野兽一样的身体机能。
其变化虽然存在个体差异,但基本上都不会维持在正常人类的人体运营框架之中。
“那是为了防止精神的崩溃,由肉体试图解决而产生的最终变化,这种现象简直就只能用那种医学根本不会用上的语言来形容了,就像你说的,附身。
我们也没有办法对那些患者体内真正影响到他们的那类东西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用上附身这样的字眼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我们实在对这些知识知之甚少了……”
“不,我想能了解这么多,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你们研究之后有没有对这一类病症得出可以治疗的结论呢?”
“很遗憾,并没有,了解这些病症其实大多数都是通过其他地方的医生们带来的特殊案例,这一类案例其实在全球范围内还是极少数中的极少数,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例子在眼前发生是怎样的感觉,那完全就已经……不是人类了啊。”
极少数的例子、没能得出结论的研究、人类还对这样的未知事物了解得太少……
“看起来她坐上这艘邮轮并不是一个好选择啊……”
张均看着刚睡过去的女士,她安详的面容让人想不到这一个夜晚她是如何痛苦地度过的。
“那像那些特殊的案例……我是说那些专家从全球各地拿过来的案例,最终都是什么办法解决的呢?虽然你们得不出结论,但至少那些案例是已经实际发生过了吧,应该最终会有一个结果的吧?”
“当然,很简单啊,所有的案例都是一模一样的结果,所以我们才会觉得再以这些案例作为讨论基础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得出什么好的结论。”
隐隐约约可以察觉得到。
“所有的病人,无一例外,最后都是死于非命——”
海鸟在泛着轻微波浪的海面上低低地飞着,偶尔会试探着把双脚伸进水中,试着能不能投机式地抓起几条鱼作为今天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