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佐忠和安提离开了小巷子,混入了都市喧嚣人潮中的时候,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响起了。
源佐忠没有停下脚步,就这样按下了杀人犯送来的那个手机的接听按钮。
“你好,这样的话应该是初次见面比较合适吧,不知名的‘者’先生。”
那是一个通过变声机器传出来的尖锐声音,别说是年龄,就连性别也无法判断。
“谁知道呢,至少在你那边已经单方面地观察过我很多次了吧。”
“怎么会呢,不过是发生了意外事件而已,我根本没有必要出现在您面前吧,其实现在我也是从远离你的一所公寓打来的电话。”
“看样子你不仅是个好事者,还是个爱撒谎的家伙吗?好吧,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如果只是想找人聊聊天的话,你还是去找那些爱当听众的家伙好了,现在我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明明性命受到威胁了啊……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难道接到我的电话的第一时间你不应该是问为什么之类的问题吗?”
“什么,难道我问你就会回答吗?你的卖点不就是身份不明吗?要是这么轻松就能够知道你的身份的话,那你一直以来的想方设法逃避视线又是为了什么呢?面对你这种活死人,我也没什么干劲,如果真要继续的话,我就只有甩开你这只烦人的虫子了。”
“…………看起来你还真够从容的呢,这样的回答,我可没能‘看’到。”
那声音尽管有点虚弱,但同时也好像很高兴似的。
杀人犯不断让“显示”重叠起来。
在几分钟之后,源佐忠这个人类将迎来死亡。
此时此刻,他的右眼也依然目睹着这样板上钉钉的结果。
一会儿源佐忠将会在桥上遭遇上利用驻停车辆引爆的炸弹袭击,最后被卷入冲击与爆浪之中,杀人犯则迫不及待地在特等席上等着看到这个未来视转化为现实的瞬间。
“难道你真的认为自己是不会死的吗?你还认为‘未来’这个东西是站在你那边的吗?”
“谁知道呢,不到那个时候的话就不知道结果,但是,现在我还活着。”
“会死的,你肯定会死的,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你会被炸弹的暴风吞没然后死掉,这已经是既定事项了,我能够看到一切事物的未来,这样子看到的未来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听到这话之后,旁边的安提反而有了反应。
“——嘿,你的未来视原来是那种类型的预测啊。”
“……?”
不知是不是错觉,对方好像完全没有预料到源佐忠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但是同时,他也在安提的声音中感觉到了某种色彩。
内心涌起了一丝的狂喜。
那并不是开心而是喜悦,那不是欢乐而是愉快,他感觉到的是——“这个猎物似乎相当美味。”——仿佛一头野生的猛兽在舔嘴唇似的,那是一个既充满寒意又有光彩的声音。
“……嘿,原来如此,原来你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我无法看到未来的家伙,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们相不相信都不会影响到这件事的本质是理所当然的,你们根本无法理解我的视野,我所见到的未来是绝对的,是绝对的啊,就跟算式一样,既然已经知道了数值,答案就没有变更的余地。”
所谓的现实,就等于是还没有决定的数值的算式。
那是在得出答案之前,连要解答的内容也会随时变动的不安定数值。
但是——一旦这条算式的数值被决定,那么解答就会变成无可动摇的事实。
杀人犯——这个制造了五起猎奇杀人案件的未来测定,正好就是这样的性质。
他为了实现自己所见到的成功的未来,去填充名为现实的数值。
在这样的过程中,并不存在他自己的自由意志。而兴趣爱好,喜怒哀乐,以及所有希望性的观测推断——那这些东西介于其中,都是毫无意义的。
……没错,既然已经看到了正确答案,那根本就不可能采取错误的行动,对于他来说,即使自己的行动没有任何快乐可言,也绝对无法违逆成功未来的预示。
他因为目睹了未来,而限定了自己的过去。
他只是一个来往于现在和未来,为了实现未来而行动的奴隶,那就是这个自称职业杀手的杀人犯的未来视。
“……无法改变的未来嘛,虽然我也没资格说别人,但是——你呀,难道认为真的很有趣吗?”
“………………谁知道,对我来说,自我意志已经消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就像一台被看到的未来所束缚的机械一样,左眼代表真正的我?还是右眼的我才是真的?还是说我只是存在于两者之间的亡灵……说真的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安提和源佐忠没有因为这通电话而停下脚步,继续在桥上向前迈步。
在三米的前方,驻停了安放了炸药的货车。
周围没有路过的汽车,虽然在桥的末端有路人行走,但是就算会受到爆炸牵连,结果最多也只是烫伤而已。
“——那么你对我动手,只是为了玩耍?”
“……我才没有那样的闲心,因为在那起事件里面被你见到了身影,作为动手的理由,这已经非常充分了,就这样,我将会把你作为远离自己的陌路人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