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做什么啊,换衣服啊。”对于安提的质问,那个人影平静地回答道,他却并未说明为什么不在更衣室而来到前厅换衣服。
“……”明明该痛斥斋藤裕二如此直率的言语……可是此时的安提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之前应该在浴室的他此时正准备穿上衬衫,上半身赤裸着,脖子上搭着条毛巾,头发还湿漉漉的,皮肤倒是不太发红,应该是用水冲过了吧。
明明是如此寒冷的冬日,但安提注意到的却是这些事。
沉默,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体。
一直以来让人感觉线条纤细、人畜无害的他,在去掉了装饰之后却完全没有纤细的感觉了,原本以为他这身材在身体就是资本的山里长大却显得有些锻炼不足,现在看来倒是一副出乎安提预料的好体格呢。
而且。
“……那个伤口是?”安提战战兢兢地开口问道。
斋藤裕二嗯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只见他手臂上有个像是烧伤的伤痕,那和胎记或者其他种类受伤的花纹完全不同,是种单纯只能让人联想起一些不幸事故的瘢痕。
“啊啊,这个这是很久以前被野狗袭击咬伤的,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很幸运了,只留下一道伤痕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久以前,该不会是孩提时期的事吧?
虽然保住了命,但他所住的深山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治疗手段吧,所以留下了这样的伤痕,而这既然是很久以前留下的,那么,恐怕会伴随他一生了。然而这留在肌肤上的不少野性伤痕倒是和他劲瘦的身体十分相衬,几乎到了让直视他的两位少女瞬间被迷惑的程度。
“……的确是让人不太舒服的东西,我本应该在自己房间换衣服才对啦。”看着已经哑然到接近石化的安提,斋藤裕二一边穿上衬衫一边有些害羞地解释道,而另一边的两人都没有回答,于是斋藤裕二转身走向楼梯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一下,斋藤——”
“嗯?”斋藤裕二停下脚步回过头了。
“诶——啊、啊、嗯……怎么说呢——”实际上自己也不懂自己叫住斋藤裕二的原因,安提难看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怎么感觉不像是平常的安提啊,从刚才起就很奇怪,你不会是发烧了吧?从那之后你们两个都没有睡好过吧?”
“那之后”自然指的是从东京回来之后。在斋藤裕二看来,安提的举动似乎只能用奇怪和诡异来形容。
“我、我才没有发烧咧!话说回来,倒是你干嘛要在这种地方换衣服啊!?”安提瞪大了眼睛说道。
另一方面——斋藤裕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安提。
“那个、这个……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你们的内衣管理还是妥善一些比较好,虽然我不知道放在更衣室的是谁的啦。”听到斋藤裕二的台词之后,至今一直站在安提身后默然不语的维纳斯修女立刻有了反应。
原本打算置身事外的她也无法无视刚才的这番话了。
“话说在前面,那是安提小姐的。”她迅速做出了正当的宣告。
“……虽然这个月的确该轮到我清洗衣服啦……”话未说完,安提就极其凶狠地打住了话头。
“总之我马上就要去打工了,所以先去换衣服了。”从两人的对话中感到了毁灭的先兆,斋藤裕二决定赶紧脱离战场,于是这个引起骚动的人飞速地离开了。
“……小维……”
“……总之我先去整理一下吧。”看起来还算冷静的维纳斯修女消失在了更衣室。
数分钟后,在终于整理好了心情,作为要处理“鬼”事件的人出门之前,安提向同伴的少女问道:“对了小维,你知道他身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吗?”
“……不清楚,他只和我们讲过关于‘者’和‘鬼’的事情吧,以前在山里长大这些事都没怎么说过。”果然如此,安提想。
斋藤裕二本人似乎也只将那伤口当做过去的回忆,并没有什么后悔之意,想来维纳斯修女也不会过分问及,只是安提一时间有些疑惑而已。
而且还有一件事。
“不过有一点是很清楚的了,刚才不知不觉看入迷的人可不止我一个,对吧小维?”就像是在寻找恶作剧中的共犯一般,安提愉快地问道。
这话直指自始至终都假装置身事外的少女,而维纳斯修女没有回答,只是避开了她的视线,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不过安提对此已经满足了,于是露出了一丝微笑,向玄关迈开了步子。
“总之要把该做的前期工作都做齐了,才能去那里呢,希望他们三个在京都那边不要搞出什么事情就好了。”安提始终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乌鸦嘴意外的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