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提从她的记事本上撕下了某一页,上面写了某个地址。
“昨晚他连续袭击了三个人,而其中两个人不是击球手,甚至现在已经不再打棒球了。”
周围的环境仿佛吹雪一般寒冷,而他却如同沐浴着盛夏的阳光下般,流出了大量的汗水。
再怎么休息也没有办法回复体力,大概也是这个缘故吧。
醒过来的时候总是这样。唤醒【那个】的依然是刺激肌肤的寒气和炎热的呼吸。
刚醒来的【那个】跟人类相距甚远。理性和意识都被冻结了起来,就像徘徊在肮脏的废弃工厂里的亡灵一样,到洗脸台用水道水从头淋浴下去,他的意识才终于能够上浮起来。
——在朦胧镜子里映照出来的,是身穿连帽背心的杀人狂。
【那个】一边确认着自己的脸,一边重新确认着至今为止杀死了的目标。
第一个人作为准备运动,为了测试自己的性能而割舍掉了。
第二个人是出于某个固定的目的,虽然优先顺序比较低,但因为偶然碰上了,所以把顺序提了上来,不知道今年的夏季是不是寒夏,在收拾他之后,寒气就好像变得更加厉害了。
第三个人是不必多说了,不过似乎玩得过火了一点,血用得太多,手肘也用的太厉害了,在比赛之后手肘也一直处于骨折状态。
第四个人也是唯一失手的一人,因为那个该死的者的存在,而导致了自己被迫要用出二阶的能力,不过总算也在这个冬天再一次复苏了。接下来如果有遇到他的话就要马上解决掉他,如果没能碰巧遇上的话,就把他留到最后吧。
第五个人——
第六个人的时候,失去了所有的声音,手肘的复原很缓慢,过去的手肘就算是感到疼痛,也只是在一轮比赛之后发生的,可是现在每投一球就痛一次,旧伤也不断复发,没有问题,就算被折断,在投球的期间也会重新连起来,对,至今为止都是这样连起来的。
第七个人,察觉到比赛已经结束,是在看到了飞溅的脑浆的瞬间,在那一场比赛结束,在数清楚手中的球少了四个之后,才终于回想起那一天的事情。
第八个人,第九个人……是数错了吗?难道已经完成目标了……好像还没有吧?
“啊——啊啊——”
他不停地进行着深呼吸。
……今年夏天的时候,氧气稀薄到难以呼吸的程度,冰点以下的温度让肌肤发出悲鸣,街道就像死一般寂静,矮食桌上面吊着一个长头发的晴天娃娃。
而现在明明是冬天,却像是所有的空调都坏掉了,只有空调外机在工作一样,温度不停地攀升、不停地攀升,仿佛火山在身边倾诉着自己即将要爆发的感情一般热烈。
“————————”
一阵呕吐的感觉袭来。【那个】不由得甩了甩脑袋,无论是寒冷的夏天还是炎热的冬天,都无所谓了,反正从以前开始,夏天对于【那个】来说就一直都是冰冷的东西,呼吸困难也无所谓。
但是冬天的寂静却实在难以忍受。【那个】是非常喜欢喧嚣声的,喜欢那些毫无意义的嘈杂声和噪音,覆盖着全身的暴力一样的欢呼声浪潮,比任何东西都要更让他感到依恋。
现在是什么都听不到,比赛开始的话,寒冷就会消失,炎热也会消失,痛觉更加会消失,但不可思议的是,越是进行比赛,外界的声音就会变得越淡薄。
“啊啊——”
感受到的全都是痛苦,也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在做这样的事,右臂以愤怒为动力重新动了起来,记得在找到第一个对手的时候,支配着脑髓的就是火葬场一样的怒火,让身体沉浸在连骨头也不留下的热情中的确很轻松,那是只有在投球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实感,过去的热量也随之恢复了,但是现在就算投球也不觉得开心,耳朵什么的也听不到了,那个热得令人想捂起眼睛的残酷夏日到底哪里去了呢?伸出双手,映照在镜子中的身影笑了起来,说道——
没有那样的东西。
那一类的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啊——”
没有快乐的记忆,从一开始就已经失去了,那是只剩下痛苦的棒球,他得到的报酬只有痛苦那样的东西,他在这数年间一直顽固地守护至今,活到了现在。
得出了这个结论,意识终于觉醒了过来。
寒冷让他的脑部变得僵硬,对,一切都那么没趣,有趣的只是在比赛的时候,只有比赛才觉得有趣——风帽下的嘴唇翘了起来,但是第五个人又怎么样呢?那难道是有趣的东西吗?
第五个人——
他在这个冬天重新醒来之后,找到的第一个对手是个计划之外的对手,他本没有打算向他提出比赛要求,因为他根本不认识那个击球手是谁,但是他却很无聊,遇到的击球手是个优秀的选手,当时只是纯粹地想进行比赛,但是结果还是不得不杀掉他,现在他的棒球就算没有那个打算,只要一旦开始比赛,就会演变成不得不杀掉对方的结果。
“——对了——快点,找下一个——”
……有什么东西坏掉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是这样。
……可是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坏掉了。
因为他只有在比赛的期间才能恢复理性,而且即使连这种理性也几乎快要被冬天的炽热燃烧殆尽了。
杀人狂降谷向着他的专属手机伸出手来,显示着下一个人物的光点,只搭载在参赛选手手机上的g,显示出了猎物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