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朋,昨晚没睡好吗?看你眼睛都有些发红。”
梅姨一脸严肃的指了指陈远江的双眼。
“没有,大概是太久没回来睡,有点认床了吧”
陈远江也不知道原因,所以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
快速解决完桌上的早中餐,陈远江这才开始询问起他们出门的目的。
“你忘了今天是?哎呀我这记性!梅姨都忘了你已经失忆了”
想起陈远江已经失忆的事,梅姨拍了拍脑袋,这才继续说道。
“今天是逢乡节,我们去湖边放、葫、芦。”
说完,梅姨扬了扬手上用红绳挂着的一串葫芦,弯着眉毛,脑袋左右晃着,像是在逗弄几岁的婴儿似的。
“额对了,梅姨,我爸呢?”
陈远江被梅姨当小孩子一样对待有些尴尬,赶忙转移话题。
他又左右看了看,确实并未发现陈行之的身影。
“陈总去孤儿院看望那些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了,都是十年前锦花区的那群可怜人。”
说到这,梅姨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同情和惋惜。
“老婆子,过节你就跟小孩子说这些丧门话了”
宋叔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这才让梅姨立马又转回了之前的笑脸对着陈远江说道。
“行行行,咱今天就不说扫心情的话了。开开心心过节,啊!”
正所谓,结伴出行的团体里,一般总有一批人出门负责制定计划,看天气,看路况,记时间,而另一批人只负责吃喝玩乐
虽然陈远江也很不想成为那一批只负责吃喝玩乐,不带脑子出门的那类人,但他一个非土著,也只能当一个工具人,提提行李拍拍照啥的了。
只不过走到最后,陈远江连提行李的活也被其他人抢走了,说是他在后面走得太慢了。他只能一脸委屈的跟在后面,无力反驳。
宋叔和梅姨这两个老人背着东西在前面走得飞快,反倒是陈远江这个光杆司令走在最后,还双手按着大腿,弯腰喘着粗气。
他们走得并不是横虎山,用来上下山的那条用水泥铺好的大路,反而是条不知名的小道。
小道被高高的杂草掩盖着,昨天陈远江几人都未曾发觉。
“到了吗?”
发现前面的几人都停了下来,陈远江赶忙向前看去,只见一条川流不息的小溪在前方流淌着,水花在路边的岩石上搁浅,跳跃出叮咚雀跃的音符。
“我们是要在这野营吗?”
陈远江四处张望了一番,还真是个环境秀丽的绝佳之地。
“小江,我们是打算在这‘传信’。”
“传信?!”
陈远江咀嚼着苏伯勇口中的这两个字,不明所以。
“对啊,相传卫朝时期的丽都发生水灾,有个村子被洪水包围。”
“村子里有个阿婆为了和自己外地的儿子取得联系,将信纸塞进葫芦里,在葫芦外写下他儿子的名字。希望洪水能把寄存着自己思念的葫芦送到自己儿子的手中。”
“之后村子里的其他人都纷纷效仿,流传至今便成了现在的逢乡节。这就是逢乡节‘传信’的由来啊。”
苏仲文也接着苏伯勇的话补充着科普。
“最终葫芦送出的信件被商人捡到,送到了在朝当任宰相的她儿子手中,而且在第三天,阿婆就收到了回信。”
陈远江挠有趣味的听着苏仲文的讲述,虽然这里的习俗和自己所知道的都不一样,但归根结底都是包含了人民最衷心的祝福。
一旁的宋叔和梅姨给各人都分发起了葫芦,又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个瓶子,分别在两个碟子上倒出了一碟墨水和一碟朱砂,摆上了几只毛笔。
陈远江捧着自己的葫芦,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动笔。
他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众人,只见他们都将自己早已写好的信纸塞进了各自的葫芦中,并在他们的葫芦上写起了名字。
【难道写我穿越前的亲人?】
陈远江看了看身边坐着的人,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秘密就永远埋藏在自己的内心最深处就好。
陈远江也没有提前准备什么信件,所以干脆玩心大发,鼻尖蘸了蘸红色的朱砂,就在葫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朋朋,你用朱砂写自己名字干什么?多晦气啊。”
然而最后一个江字还没写完,他的葫芦就被在一旁看着的梅姨给夺走了,后脑勺还被狠狠地敲了一下。
就看见梅姨在水里用手狠狠的擦拭着陈远江写在葫芦上的朱砂墨迹。
而另一边的宋叔也难得的有些生气。
“朋朋,朱砂是写给死人的,你怎么能用它写自己的名字呢。”
“我这不是看你们都是用红笔写的嘛。”
老人最是忌讳这些东西,陈远江也有些百口莫辩。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有一黑一红两碟子的墨水了。
然而再看看宋叔梅姨还有苏伯勇两兄弟前面的葫芦,陈远江突然禁声了。
他们葫芦上写的字,用的都是鲜红的朱砂。
就在陈远江沉默不语的时候,宋叔的手机突然响了。
为了照顾老年人的听力,老人机的消息声都很大。
嘟嘟一声,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急促却又短暂的提示音。
宋叔摸索了半天,才颤颤巍巍的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却在看到信息的几秒后发出了一声大叫。
“啊——!”
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看向了满脸惊恐,打着寒颤的宋叔。
宋叔仿佛也知道自己的举动太过突然,极力挤出了一抹笑容,将手机揣在了兜里,故作镇定的坐了下来,不再发声。
然而他继续写字的笔锋却在止不住的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