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之好像是找到了人生最后的一丝方向,从口袋里掏出了黑色的银行卡。整个动作分外滑稽,充斥着与他身上这身西装不符的狼狈。
“那么祝你好运!”
【反正你的生命也只有最后的两三天了。】
‘宋山’毫不犹豫的转过了身,踏步向前,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胸腔中跳动的心脏让他再一次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对了,记住你现在的名字,你叫陈行之!”
然而陈行之并没有去在意‘宋山’的话,他脑中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让自己的父母赶紧进行手术。
他几乎是连夜赶到了雁归区第一中心医院,这里就是雁归区最大也是最专业的公立医院了。
手术室外,陈行之尽力维持着自己的稳重,但走廊外左右踱步的焦灼步伐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陈总,我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帮忙垫付了医药费,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您也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陪着我们。”
看着这个自己熟悉的面孔近在眼前,陈行之却按捺住了心中的冲动,不能上前相认。
因为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和宋山有过交情的陌生人罢了,是的,这就是他在他父亲面前的说辞。
不然他知道宋长江是一定不会收下这笔钱的,哪怕是救命的钱。
“宋叔,您别着急,阿姨她一定会好起来的。”
尽管有些诧异陈行之这样的称呼,但宋长江此刻也没有多在意。只是心里还念叨着要想办法把这笔钱还给他。
“陈总,手术的钱我们以后会还给你的。”
怎么可能还得起呢?陈行之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
长痛不如短痛,陈行之在心底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宋叔,这笔钱您不用还给我的。其实今天的手术费,用的就是您儿子的抚恤金。”
看着面前老人瞪大双眼,几近绝望的表情,陈行之最终还是没忍住撇过头去。
他不敢再直视宋长江的目光,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说出真相。
“他今天在工地因为失足从高空摔了下来,已经当场死亡了。”
陈行之也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让‘宋山’彻底在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因为只有他知道,宋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宋山了。
“宋山他”
宋长江刚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将目光看向了手术室的大门。
这个看似风一吹就倒的老人,此刻含着泪,无声的承受住了这一切。
他只是用手默默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浑浊的眼珠里透露着绝望。
最终他把眼睛彻底闭了起来,靠在墙壁哽咽抽泣着,只有喉咙里发出的呜咽声无法控制的从臂弯的缝隙传出。
看着宋长江悲痛欲绝的身影,陈行之想要安慰,却又找不到任何理由。
因为现在的他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想到这,陈行之只觉得一阵心如刀绞。
不!这不是错觉,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真的仿佛要撕裂开了一样。
“啊!”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等到他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了。三两个医护人员看到他醒来,连忙凑了上来进行着一系列的检查。
带着口罩、头巾的主治大夫一脸严肃的看着他的双眼,对他下达着死亡通知。
“陈先生,您的心脏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之前出院的时候,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吧。再这样下去,您恐怕连一天都支撑不下去了。”
看着周遭护士怜悯的目光,陈行之只觉得天,彻底的塌了。
他被骗了!
哪怕他得到了自己花一辈子时间也无法赚到的金钱,但他却没有命再享受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好吗?”
主治医生和陪同的两名护士相识对望了下,又看了眼床上的陈行之,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病房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世界安静的出奇。
陈行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他的病历就这样放在一旁。
白纸黑字上写的清清楚楚——重度心力衰竭。
如果生命只剩下一天,那你会做什么?
陈行之第一次开始思考这样的问题,他发现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如同流淌的黄金,只有这时候他才能感受到生命是多么宝贵的东西。
【没关系的,不过是用我自己的命换我妈的命而已】
无人的病房内,陈行之努力的想挤出点笑容说服自己,但眼泪却自己夺眶而出,最终演变成了一副涕泪交加的滑稽。
明明是在笑,却透露着令人绝望的悲凉。
【不甘心!】
【好不甘心!】
然而这满腔的愤慨和悔恨,他却找不到任何人能够倾诉,就像他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独自在这片白色病房内,与外面的张灯挂彩的热闹丝毫不干。
“嘭!”
一束提前庆祝的烟花在窗外绽放,引得外面的夜空通红一片,像是对陈行之最直接的讽刺。
【如果可以生命可以用来交易,用什么我都能够接受,我只想活着】
陈行之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犹如洪水决堤般肆意的放纵着。
门口过往的医生护士也是见怪不怪的相互摇头,快步走过,他们已经看惯了这样的场景,不忍再听到陈行之的鸣泣。
然而就在此刻,一股无端的力量突然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是他那汲汲可怜的念力。
念力的白光在半空中凝聚,最后化为了一方奇异的印章在他的面前漂浮着。
在看到这枚印章的一刹那,陈行之顿时明白了这是什么。
念具!
回应他心底期待的奇迹,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