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辆大货车,货车的后车厢里,密密麻麻装满了许多货物,纸箱一摞一摞地叠起,码得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间。
言夏回过头,看见宇杨跌坐在人行道上,而那一辆货车,距离他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只要这个司机再晚上一两秒踩刹车,他估计就要与这辆货车正面迎上。
宇杨惊魂未定地愣了好几秒,恐惧感才后知后觉地爬上来。他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试了两次,但腿太软,还是没能站起来。面前伸过来一只手,白皙的,五指纤长,指甲干干净净的,只有尖端带一点粉。言夏皱着眉看了一眼那辆货车,司机一直没有下车,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什么,一直缩在驾驶室里。她又回过去看宇杨,并伸手。
“你可以吗?”
男生慌张地看着她,几乎是十分生硬地拂开她的手。
言夏也没有什么感觉,把手伸回来,路边开始有几个人围着,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但宇杨却觉得这羞以启齿,难以面对一样,慌张地站起来,一只手捂着脸,快速地走过去。
而在这个时候,那辆一直停着的大货车引擎声响起来,下一秒,它快速地驶过人行道,不见踪迹。
这一天简而言之,可真是能够用精彩形容。
等母亲做完美容回到家,天早早的都黑起来。言夏特意看了看门口,婶婶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你婶婶有事,就先不上来了。”母亲说。她把包放下,回头问言夏,“听说那个男孩子,还碰到了车祸。”
言夏点头:“不仅如此,还不肯去医院。”
言夏本就不是个喜欢乐于助人的性格,如果不是看在他是高中班主任的孩子,也不会多此一举,想送他去医院看看。
家中开了空调,比外头的寒风凛冽要多上好几倍的温暖。母亲将大衣和围巾也解下,挂在衣架上。她面上有倦容,看起来十分想梳洗过后去休息,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先问了言夏,有没有吃过晚饭。
“才吃完。”言夏示意母亲去看桌上未整完的狼藉。
她宽慰地一笑,起身去洗浴间。
言夏张了张嘴,本想问什么,但很快,她觉得自己想问的问题实在无聊,而想问这个问题的自己,也实在无聊。
关于喻薄的家庭,言夏当初不是没有好奇心的,但是喻薄从来没有提及过他的家庭。
那天是周五下午,临近双休只有几个小时,尤其是对于住宿的学生,一个星期难得一次回家,大家听课都有些心浮气躁。喻薄又被班主任叫走了,听说他的那个竞赛进了初赛,名次还很高,班主任恨不得天天逮着他补习,以期在最后的决赛中赢得好名次。
言夏热得难受,这时候,更加渴望冰镇的可乐或者奶茶。
吴嘉卓在上课前,在她桌上放了一罐冰可乐。言夏立刻起来,将易拉罐上拉环拉开,气泡立刻雀跃着冒上来。
她满足地喝下一口,瞬间将全身的燥热减下去几分。
言夏拍拍吴嘉卓的肩膀,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这个时候,她看吴嘉卓都觉得他高大威武了几分。
“唉,别。”吴嘉卓倒是很不想承认,“我可要不起你这个姐妹。”
她当吴嘉卓这句话是说给空气听的,继续喝她的可乐。倒是吴嘉卓还有话和她说,在喻薄的位置上坐下。
言夏的余光瞥到,提醒的话脱口而出:“他有洁癖,你找别的座位坐吧。”
言夏这句话并不是在说谎,她曾经见过好几次,喻薄将别人碰过的文具丢掉,即使是被人无意间碰到,也没有例外。就算是桌椅,无法处理的大件物品,他也会擦拭过好几次,才能勉强自己用。
言夏那时下意识地把搭在喻薄桌面上的手收回去,边收回去,她还边好奇的问喻薄:“喻薄你有那么严重的洁癖,那每天得多累啊。”她亲眼看到喻薄将桌面擦拭了起码有□□遍才作罢。
木质的课桌上面有一层油蜡,被喻薄擦拭了多遍,显得光可鉴人。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东西。”他洗干净手,坐回到座位上,指尖还带着点水珠。那么人热的天里,那点水珠落在地上,洇开一点浅浅的痕迹,很快就被热气蒸发干。
言夏啊了一声,说我刚刚才碰过。
“嗯。”喻薄笑着,眉眼柔和得不像话,“我看到了。”
他说:“你不一样。”
明明不是多动听的情话,却仿佛让言夏盛夏里喝了一杯刚榨好的西瓜汁,还是放了冰的,一路从口鼻清甜入心。
她在想,她可能是中了魔咒了,喻薄说一句话,她就开心成一个傻瓜。
“嘿,那么多事。”吴嘉卓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换了个座位,因为言夏一直盯着他。
吴嘉卓坐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言夏:“喻薄呢?”
言夏奇怪地上下看了看他,确定是吴嘉卓没错:“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了?”虽然疑惑,但她还是说了喻薄的去向。
“被班主任叫走了。”
“难怪你叫我带可乐,平常喻薄在的时候,你要什么他不把你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