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一怔:“什么?”
白皇后看了眼毛怪,毛怪短促地吼了一声,白皇后点了点头,目光转回爱丽丝:“这是三月兔的原话。”
“六件事……”爱丽丝喃喃着。
“有想起什么吗?”白皇后期待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点了点头,有些不太确定的样子:“是的,但是……”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没什么。”
白皇后握住了她的手。
爱丽丝抬起头来。
白皇后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睛:“我们和你在一起。”
爱丽丝慢慢地点了点头。
……
月华如水。
爱丽丝坐在白皇后的花园中。
白皇后的宫殿是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因为它是修建在悬崖边上的,从断崖的另一边可以看到无边的大海,听说从来没有远航的人能够活着从那片海回来。
从皇宫的选址来看,没有退路的断崖也许是个败笔,但是并没有人对此提出疑问,可能是因为能攻入这里确实也就没有了后退的必要了。
也许还有一个原因。
月光下的大海真的很美。
爱丽丝哼着记忆中模糊不清地曲调,远眺着无垠的大海,视野中没有焦距。
碎银遍布的大海全然看不出别人告诉她的可怕。
“漂亮吗?”一个平静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爱丽丝回头瞟了一眼,又把头转了回去:“漂亮。”
疯帽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她一起长久地凝视着大海。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口道:“知道吗,其实我很害怕。”
爱丽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疯帽子也没有等她回应的意思,自顾地说道:“不只是刚刚决定成为骑士、第一次斩下敌人头颅的时候,即便是之前下令屠杀、或者现在,我也觉得害怕。”
“我是个帽匠。”他用笃定的声音说道:“从出生开始我就知道,我会继承海托普家族制帽的手艺和名声,去做各种各样的帽子,从国王的冠冕到流浪汉的头巾。”
“但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和父亲发生了争执,他坚持认为我不应该去做那些下等的帽子。”疯帽子眼神飘渺:“我问他什么是下等的帽子,难道连帽子也要分上等和下等吗?”
“父亲告诉我,帽子是秩序,是为了帮助人们明白自己身份和职责的东西,而下等的帽子,当然说的就是下等的人。”
爱丽丝认真地看着他:“你觉得呢?”
疯帽子平静地笑了笑:“我不同意他的说法,我觉得帽子应该是是为了让人们开心、给人们带来方便而制作的。”
“国王的冠冕上镶嵌着宝石,那是因为国王需要威严。”
“绅士们的圆帽原本是为了用坚硬的材质保护自己脑袋的,后来才加上了许多装饰。”
“劳工们的头巾可以吸汗,让他们不会被汗水侵害自己的眼睛而受伤。”
“我同意帽子代表了职责,但我不同意帽子代表了阶级。父亲认为流浪汉们的裹头布只是一块破布,我却钟爱于他们的悲欢。”疯帽子说道:“所以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然后第二年,女王决战日就爆发了,我的家族都被杀了。”
爱丽丝轻轻问道:“你后悔吗?”
疯帽子点了点头:“后悔。”
“可是皇后他们说你不愿意继承海托普家族的名声传承技艺。”爱丽丝有些疑惑:“如果对他们感到内疚的话,你至少应该留下他们的技艺。”
疯帽子摇了摇头:“我不会继承海托普家族的名声的。”
他顿了顿:“如果我的技艺的确可以传下去的话,那么应该是以‘疯帽子海托普’,而不是‘海托普的名义’,”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只是在后悔家人的死,但却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疯帽子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当然,我本就没有做错。”
“最让我后悔的是,我没法向父亲证明我做的是对的。”疯帽子捏了捏拳头:“所以在海托普家,我最后的评价就是父亲所说的‘你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帽匠’。”
“这就是我战斗的理由了,作为一个家族最终幸存者的复仇。”他转过头看着爱丽丝:“可是你战斗的理由是什么呢?”
爱丽丝有些迷茫:“我战斗的……理由?”
疯帽子平静地看着她:“没有锻炼过的身体、没有苦练过的剑技、没有下杀手的决心,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因为即便有这些东西,也没有人能够杀死炸脖龙。”
“神谕历指示出了你,那么你就拥有杀死炸脖龙的可能性。”疯帽子转头看向大海:“但是在我看来你还没有准备好。”
“因为杀死炸脖龙的一定不会是精湛的技艺,而是超脱凡俗的决意和超越世界的想象力。”疯帽子语气笃定。
“这个世界是很奇怪的,因为无论向前看还是向后看,我都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疯帽子语气严肃:“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每当我想到这些的时候,那些禁锢着我的‘天职’,随时想要夺走我性命的感觉就会消失。”
他抿了抿嘴唇:“我并不是不满自己的‘天职’,我只是并不希望被强迫去做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