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亮刚迈出一只脚就觉得身子有点摇摇晃晃地,董浩强忙上前搀住了他。“这点酒就把你撂倒了,看来你还是没有长进。”
“我哪能跟你比。好了,别笑话我了。”
从卫生间回来,董浩强帮文亮脱掉了鞋子让他坐在了床上,然后去给他打洗脚水。那知道,水端来时文亮却已经睡着了。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董浩强喊醒了文亮。
文亮看了看表说:“我错过了早上的第一趟列车。”
“怎么,还想去车站接她?”董浩强拉开了窗帘,温暖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床上。
文亮掀开被子开始穿衣服,“真不好意思,昨晚有点喝多了。老兄,我没说什么胡话吧?”
董浩强从衣柜里取出藏青色的羽绒服,“睡得跟死猪一样,还能说什么胡话。你先去洗脸刷牙吧,都给你准备好了。然后再到餐厅,我在那等你吃早饭。”
文亮洗好脸后来到了餐厅,杜阿姨正在往餐桌上端刚煎好的鸡蛋。
董浩强把牛奶杯子推到文亮的面前,“先喝杯牛奶,等会再尝尝杜阿姨炖得八宝粥。”
文亮坐在了董浩强的旁边,“伯父和伯母呢?”
“爸爸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妈妈这两天也忙着在全省各地检查计生工作。”
吃好早饭,他们在市政府门口分了手。文亮来到厂里,正好迎着高厂长的吉普车说是要到宣传部开会。
本来文亮是想向高厂长请假的,但看他急匆匆地样子就没好开口。
下午,高厂长都到三点多了才来。他可能喝了不少的酒,在驾驶员姚疆的搀扶下走进了办公室。
傍晚快下班的时候,文亮从高厂长的门口经过,见他正在看报纸就走了进去。
“高厂长,我想请三天的假。”文亮说着将手中的假条交给了他。
高厂长接过假条问他要办什么事,他说去邯郸看看韩雪鸿。
“雪鸿怎么啦?”
“她元旦放假回了邯郸到现在都没有来,我想去看看。”
高厂长拿过钢笔在假条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文亮拿着假条就想出去,高厂长却示意他坐下来有话要说。
高厂长利用倒茶叶水的机会把房门关了起来,他一边重新泡了一杯茶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厂现在不属于宣传部了。”
文亮前段时间听董浩强说过这件事,因此高厂长的话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大注意。
他见文亮没有任何反应就接着说:“从明天起,我们就归二轻局管了。”
文亮说:“那你上午就是为这去开的会吗?”
“是的,但开会前我也不知道是这种情况。小文,我们这下算是彻底地被抛弃了。”
“抛弃了,这怎么可能?二轻局不也是很好的单位吗?”
高厂长摇了摇头,“你不懂,二轻局哪能跟宣传部比,要差好几个档次。过去厂里是不存在什么运行经费问题的,即便是我们的业务越来越少也丝毫不用担心发不起工资。因为我们有宣传部这个好老婆婆,天塌下来也由他们撑着。可现在不一样了,做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文亮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步,“这一点都不奇怪,现在政府提倡的就是搞市场经济,过去的那种计划经济时代即将过去。我们必须要有独立和自主经营的新思维,这样才能确保不在未来的社会发展中被淘汰。”
高厂长沉默了很久才说:“可是,这一天来的也太快太突然了。”说着他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看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头脑,接收新事物和新思想也比较快。我老了,在这个厂干了三十多年,从普通工人一直干到现在的厂长。时间真的是很快,许多事情都好像是发生在昨天似的。”
说完,他点着一支烟埋头抽了起来。
文亮见状就说:“高厂长,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就走了。”
高厂长点了点头,“你去吧,我再坐一会。”
出了厂文亮直接去了火车站,他在售票处排了十几分钟的队,买了明天上午七点二十分去邯郸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