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启飚用钦佩的目光望着文亮，“我读过你的很多文章，人家都说文品如人品这话一点都不假。”他说着又在屋里来回走了几本，“局里让我来印刷厂，我确实是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我从事的工作和印刷一点关联都没有，可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领域。还有，我觉得王厂长让我分管业务工作的做法也有些欠妥，事先他并没有征求我的意见。是的，我在济南有很多战友，而且他们大都在行政机关的领导岗位上。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能让印刷厂不景气的现象有所改变吗？”
文亮知道他是个直性子人，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不瞒你说，我对他这次分工也是刚刚知道。既然这样决定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其实对工作岗位熟悉不熟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认真负责的心。”
胡启飚怔了怔，随机若有所悟地望着文亮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认为在这一点上王厂长有点太草率，你抓业务所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在目前这个激烈竞争的社会上，想在利益的平台上分一杯羹那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我们这些国营企业。虽说我们暂时在技术和设备上有一定的优势，但这种优势又能保持多久。我敢说，随着改革步伐的不断加快，我们这些国营企业将会受到越来越强烈的冲击。就拿二轻局来说，过去我们是靠政策吃饭的，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现在不同了，政策在不可逆转的改变，企业的生存空间很快就会被逼到悬崖边。”
文亮有点不解地问：“你好像对国营企业的未来很悲观？”
胡启飚却反问他说：“你难道不这么认为吗？”
文亮想了好久才说：“也许我长期在基层工作，对上面的政策了解的比较少。但我认为改革的目的是为了让企业的发展空间更加广阔，前景更加光辉灿烂。如果适得其反，那就失去了它的价值和意义。”
胡启飚伸手就往桌子上去拿烟，但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抽了回来。“我要履行对你的承诺，从现在开始减少一支烟。”说着他坐在了文亮的旁边，语气平稳而亲切。“文厂长，我什么话都不说了，以后在工作上你得多帮助帮助我，毕竟我是初来乍到对厂里的业务开展还不太熟悉。”
文亮的双手交叉放在一起，“这一点你就放心吧，在工作上我们要互相学习和帮助。希望通过我们的不断努力，使印刷厂在新的历史时期能有新的发展和新的突破。”他说着站起身来。
胡启飚也跟着他站了起来，“还是你说得对，岗位熟悉不熟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颗负责任的心。”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文亮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想到自己这几年在印刷厂所做的工作，他认为在某些方面还是可圈可点的。其中最让他感到满意的是去年3月，在兴华宾馆他和泰山、鲁北两个水泥厂签订了为期三年的供货合同。他们每月都需要12万只水泥袋，而且遇到特殊情况还得再增加。这两份合同的签订，可以说是费了很大周折的。在合同签订前的半年时间里，他五下兖州六去宁阳最后终于获得了对方的理解、信任和支持。这笔业务给原本不景气的印刷厂，带来了令人欣慰的勃勃生机。王先锋为什么一上任就让他分管后勤，而让没有业务经验的胡启飚来挑这个重担呢？眼下印刷业务受到了个体户越来越严峻的挑战，生存空间也在一步一步地缩少。在这种充满危机的情况下，业务工作就显得极为重要起来。如果自己继续来抓业务工作，他觉得肯定会比初来乍到的胡启飚要强得多。但王先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的眉头凑到了一起。
第二天，文亮提前半个多小时就来到了厂里。十分钟后，参加扫墓活动的党团员们就都陆续来到了。二十多个人把双排座车厢都给挤得满满地，文亮怕站在上面不安全就让季师傅把加高的护栏装上。八点三十分，他们准时到达了烈士陵园指定的位置。除了个别学校还没有进场外，其他的单位包括驻军部队都整整齐齐地排列好了。
巍峨的乳白色花岗石纪念碑上，毛主席亲自题写的“革命烈士纪念塔”七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格外醒目。九点钟的时候祭扫烈士的活动正式开始，活动由张善元同志主持。张善元首先介绍了参加祭扫活动的单位和一些省委及市委的领导，接着市委的顾春芳同志作了《怀念革命先烈，发扬光荣传统》的讲话。她的讲话结束后，所有参加祭扫活动的单位都依次缓步走向纪念塔，人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将手中洁白的纸花一一摆放到纪念塔的周围。
文亮在市直机关的队伍里看到了董浩强，他便让季师傅开车先走自己就站在出口处耐心地等着。
董浩强走了过来，“文亮，你这是在等我吗？”
文亮点了点头说：“是的，中午没事吧？”
董浩强见他满怀心事的样子就说：“再大的事也得陪你，说吧，去哪儿？”
文亮茫然地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没想好，见到你才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董浩强右手搂着他的肩膀，和他一起走出大门。“我知道一个地方，那儿不仅菜做的好而且环境也优雅。”
“只是想说说话，菜不菜的无所谓。什么地方，离这可近？”
“离这肯定有点远，在大明湖边下。”
“大明湖边下，那我们以前可去过吗？”
“没有，才刚开业不久。前几天和同事在那聚了一次，觉得条件和环境都很不错。”
“大明湖周边的饭店很多，他们有什么特色吗？”
“当然有，等会你就知道了。”董浩强说着看了看表，“这个时候人多，就别挤公交了。我们走着过去怎么样，反正时间是宽宽有余。”
和董浩强在一起文亮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行，我们边走边聊，再远的路也觉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