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文厂长,请你进来。”他说着摘下老花镜并指了指身旁的沙发,“坐下,王厂长刚走。”
文亮坐在了沙发上,“是的,我在门口碰到了他。”
“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我洗耳恭听。”廖局长的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廖局长过去曾给董浩强的父亲当过秘书,文亮在董浩强家里经常见到他。
文亮便打开提包取出刘前交给他的检举信,“这是厂里部分工人写的检举信,请您过目。”
廖局长好奇地接了过去,“什么检举信,还要让你这个大厂长亲自送过来?”刚看了开头他就放下了,“我以为是什么呢,原来还是这些无中生有的东西。”
文亮愣住了,“无中生有,这怎么可能?”
廖局长拉开抽屉拿出一叠信纸递到他面前,“这些都是局里收到的所谓检举信,但经过我们认真的调查都是凭空捏造的。你想想,高厂长犯的错误怎么能会是他王先锋造成的。还有浙江那个造纸厂的厂长根本就不是王先锋的同学,她们不过是重名重姓而已。”
文亮把信纸都翻了一遍,果然都是揭发王先锋的材料。“难道这些检举信都是假的?”
廖局长见他这样就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梁科长,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说完后他挂上电话,“是梁科长亲自去作的调查,结果是此林梦涵和彼林梦涵并不是一个人。”
话没落音,梁亚东就走了进来。
廖局长便向他说:“你把去浙江丽水调查的结果向文厂长通报一下。”
梁亚东坐在了文亮的身旁,“事情是这样,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后就去了丽水。在当地工商和派出所的协助下,问题很快就调查清楚了。金山造纸厂是一家民营企业,厂长确实叫林梦涵,但却不是群众举报说的那样和王先锋是同学。”
文亮问:“你们见到林梦涵了吗?”
梁亚东说:“见到了,她说她根本就不认识什么王先锋,也没在浙大读过书。她当时还让办公室的人从档案室拿来她自己填写的简历,上面清楚的写着她上小学、初中和高中的时间。高中毕业后就在父亲的单位做家属工,是糖酒公司的一个营业所。83年的时候她从糖酒公司辞了职,开始做服装生意。这个厂是她去年春天集资兴建的,生产的纸主要还是销往本省的一些地方。”
文亮依然是满腹疑云,“那么庞光明又是怎么和她联系上的呢?还有王先锋的那位同学在什么单位上班?”
梁亚东望了望廖局长,廖局长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的那位同学在税务局工作,现在下海去了深圳。”
文亮喃喃地说:“难道这真是他们故意编出来的?”
梁亚东站了起来,“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廖局长我可以走了吗?”
廖局长挥了挥手,“去吧。”
梁亚东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廖局长点着烟抽了一口,“小文,你是搞文学的思想很单纯。加上你又刚涉入社会不久,还不明白自己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环境。要知道现实可并不像教科书上说的那么好,到处都是充满着阳光和花朵。他们说王先锋陷害高厂长是为了想当印刷厂的一把手,可是你知道吗?你在家养病不久,高厂长就已经提拔他当了分管行政的副厂长。分管行政这可是除了厂长外最有实权的人物,他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吗?再说高厂长过两年就退休了,而王先锋才多大?30岁出头,你想想这个厂长的位子他还要费心思去争吗?还有,他们说王先锋搞一言堂并突击提拔。关于这一点我想你可能非常明白,随着我国企业改革步伐的不断加快,为了适应这个潮流国家又制定了厂长经理责任制。也就是说印刷厂的兴衰存亡全都在他王先锋一个人身上,你想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更好的开展工作,他对车间科室的人员进行调整不是合情合理的吗?有些人就是看不清国家改革的动机和目的,大浪淘沙么。适应的就能生存下去,而不适应的就将会被淘汰。”
文亮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原来是我们误会了王厂长的一番苦心。”
廖局长弹了弹烟灰,“事实不明摆着吗?胡厂长和秦主任以及刘佳丽还有其他的一些同志,他们都对先锋的工作能力给予了高度的评价。小文,你千万不要听信谣言,要好好地跟先锋配合。对了,听说董书记在开市常委会的时候晕倒了,我正准备明天上午去医院看望看望他呢。”
文亮说:“董叔没住院,当天下午就回家了。他的血糖低,是过度劳累造成的。”
廖局长郑重其事地说:“董书记是我的老领导了,我对他一直都是很敬佩的。小文,先别管这么多,要安心踏实地去工作。”
文亮茫然地站了起来,“好的,廖局长我明白了。”
廖局长满意地说:“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文亮拎起包,“那廖局长我走了。”
廖局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小文,你和浩强是好朋友,没事的时候同他一起到我家去坐坐。”
文亮礼貌地点了头说:“好的,廖局长,您请留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