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霄,其实我父也是军人,却非死在战场。”
张一霄抬头望向吕子峰,没想到他竟是军人遗孤,仔细听他下文。
“当年父亲与你一样正六品校尉,差一步就是将军了,当年他做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结果将自己害死。”
张忆寻与张一霄默默喝酒,只是安静做一个听客。
吕子峰在心中憋闷太久,把张家两兄弟当作知心好友,继续讲述了下去。
当年吕家也是南云国名门旺族,十五年前盛极一时,爷爷吕天蒙是南云国十大高手之一。
到了吕子峰父亲这一代却显现衰败之势,最后兄弟几人分了家。
家道中落,吕子峰这一脉家中全靠父亲的军饷维持生计,生活虽然清贫但还算过得去。
原本吕子峰以为可以这样稳稳当当的长大成人,好不容易进了学院,学习也极为刻苦,当时他最希望的就是能留在学院当导师,父母可以安享晚年。
可他父亲的一个决定改变将所有希望全都变成了泡影。
在与南蛮人的交战中,南蛮军包围了吕子峰父亲所在的城池。
当时是由一名四品将军领军,那个卑鄙无耻之徒竟然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杀出重围逃了出去,留下七千人的孤军守城。
原本以为那将军是突围去搬救援,谁知道这一等就是半个月,城中断粮已有五日,七千守军彻底死心,知道将军已经抛弃他们。
后来才知道那将军为了减轻罪责谎称城已失守,所有人都已被南蛮军俘虏,他只担了一个指挥不利的责任。
当时吕子峰父亲是职位最高的校尉,一切决定都交由他来做。
吕子峰讲述到这里表情变得纠结痛苦。
“当时父亲带了两名下属出城与南蛮军谈判,就是这一场谈判让他万劫不复。”
张忆寻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
想起了当年莫哈讲过,若是损失再大一些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和谈,估计吕子峰父亲当年就是和谈的损失过大,导致了最终的变成了替罪羊。
吕子峰两眼浸满了泪水,却是赞同了父亲的做法。
“父亲没有错,只是南云国军部不这么觉得,当时我父亲和南蛮军谈的条件是城中所有军兵留下武器,包括三门灵器炮,要求就是让城中七千南云军撤回南云国,若是南蛮军不同意就血战到底,兵器铠甲甚至城池会一并毁掉,死也不会留给南蛮军。”
张一霄和张忆寻听完之后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是在用一切东西换一线生机。
若是和谈成功,人可以走要留下一切东西,若是和谈失败就毁掉一切,寸草不留。
“南蛮军最终同意了和谈的条件,放走了七千守军,还附上了几日的口粮。”
说到这里,张一霄是最明白这其中的后果的,和谈是谁决定的,责任就是谁的,但细想又觉得吕子峰父亲所做的事情是对的,至少保住了七千人的命,但却有失国威。
吕子峰冷笑一声。
“你们应该也猜到结果了吧,父亲被下狱,以叛国罪论处,我被赶出学院,母亲受不了打击投井自尽。”
三人已经再没有了喝酒的心情,都呆呆看着眼前的酒杯。
张一霄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七千将士没有站出来替你父亲说话吗?”
吕子峰点了点头。
“刚开始七千人联名上书,以当时的情况,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不仅仅是这七千人知道,军部高层怎么可能不知道,但此事总要有人出来背这个祸的,那名逃跑的将军,背后家族势力很大扳不倒他。”
吕子峰望着夜空,哀叹一声。
“若我爷爷还在的话,倒是没人敢动我们吕家,有一位十大高手坐镇谁也不敢乱来,可惜我爷爷早些年就已经失踪,有权势者没有人愿意出来为我父亲说话。”
张一霄双拳紧握,张忆寻一言不发。
二人设身处地去想,若是自己处在吕子峰父亲的位置会如何抉择。
大半可能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唯一不同的就是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便会想办法逃走,而不是傻傻的返回军部等着被抓。
吕子峰一口喝干眼前的白酒,颤抖说着。
“后来时间一长,那七千将士也开始打了退堂鼓,或是受到威胁或是真的胆小怕事,总之就是两个月只剩下几名交好的校尉还在奔走求情,已经于事无补,最终只求得我这个做儿子的能见他最后一面,我带着能找到的最好的酒菜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吕子峰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父亲对我说以后要靠你自己了,尽可能活下去,我便随口问了父亲一句,后悔吗?父亲只是呵呵一笑,一条命换七千人有什么好后悔的,只是对不起你们母子二人。”
张一霄摔碎眼前的酒杯仰天长叹,如此军人竟然落了个不得善终,背着叛国之罪离去,何其可悲。
吕子峰看向张一霄,诡异的笑着说道。
“当我走出牢房之时,父亲狂笑不止大喊着‘下马敬红尘,来生不做人’。”
张忆寻默默闭上了眼,要多绝望才会喊出这种话。
一切都因为实力不够,大哥说的没错,提升自己实力才是摆脱命运的最好方法。
这一趟蛇岛之行,一定要让自己的实力有所精进,改变家族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