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晴摇着头说：“师娘啊！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呢？你觉得是云二公子来勾引公子吗？也许是，十几年前，云二公子就那样随意地闯入了公子的心中，可公子却是——师娘，你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说爱公子！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理解，还说爱他吗？
“十几年前，当云二公子来到我们皓月仙庄时，公子对他——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公子那么开心过，他每天虽然还是做着庄里的事，但我能看得出，公子每天都在盼着跟云二公子见面。
“师娘，你知道吗？公子为什么要修那条山路？因为云二公子往上跑时，不止一次地摔倒过。你知道云院和云室吗？那是傅云霄的‘云’啊！而且是当年傅云霄在跟公子聊天时，无意间乱说的，可公子全都按照云二公子说得去做了。当年，云二公子说养上一群鸡，他要用各种法子去吃。公子便在咱们仙庄脚下找人专门为他开了一个全鸡店。公子知道云二公子爱玩，但他又怕云二公子出去毫无节制，就在仙主脚下为他打造了一个小小的街面。
“十几年前，云二公子是在五月十五离开的，公子每年的五月十五，都会一个人去那个店，要上云二公子最爱吃的菜，给他要上一壶酒，虽然他一个人，但却准备着两个人的。一直到云二公子出事。”
东方夫人无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她难以置信地呢喃着：“不——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的月儿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一个——一个男子，而且还是个混世魔王？”
午晴又擦了擦泪，说：“师娘，午晴以为师娘是知道公子的心的，可师娘还是不知道啊！六年前，云二公子突然又出事了，公子的样子，还不明显吗？他连活的欲望都没有了，师娘，您真得一点都看不出来吗？公子为了云二公子，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哪怕是自己的命啊！我们找了云二公子五年，公子每晚都吹云二公子留下的箫，每晚都吹，我知道，他在想他。
“云二公子终于回来了，却重伤了公子，即便是这样，公子对云二公子也毫无半点怨言。就是云二公子发了狂后，公子也是忍着伤把他救了回来。
“师娘，午晴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可午晴知道，公子很伤心，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公子这般模样。他一个人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兰室里没有生碳火，他就那样蹲着。他又在折磨自己，可他还是记着云二公子，让我给云二公子送午饭。
“云二公子是去向公子辞行了，可云二公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所以，他就到到了云院，一直没有走。他们两个人，一人在云室，一人在兰室；一个心急如焚，一个伤心欲绝。
“云二公子告诉我，让我想法子把公子弄到云院，他说他有办法向公子解释清楚的。我也骂了云二公子，可我还是决定再相信他一次，所以，就在刚才，我把公子骗去了云院。”
东方仙主闭上眼，长叹了一声，说：“午晴啊！你真是做起了月老啊！只可惜啊！你想过没有啊？你让你师傅我的脸往哪儿放啊？堂堂的皓月公子竟然——竟然——”
午晴望着师傅，凄惨地一笑，说：“师傅，对您来说，您的脸面比公子的快乐和幸福还重要吗？您可曾为公子哪怕有一点着想过？公子大年三十出了关，不是因为公子念着要过年，而是他听到了云二公子的箫声。可公子心里还是难受，他自己去了全鸡店，而且喝了酒，他用刀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刻了一个大大的‘忘’字。我幸亏发现的及时，要不然，公子还不知道要流多少血，因为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知道，公子又在想云二公子了，所以，我就赶紧把云院收拾了，又在云室生起了碳火，我想让公子去云室吧！最起码，那里有许多云二公子的东西。公子本是不想去的，是我硬让他去的。
“在云室里，公子一看到云二公子为他留下的灵蝶有异，想都没想，就立即赶往傅云仙庄了，他们的误会也解除了。午晴真得很高兴，因为，公子脸上又有了欢喜之色。公子脸上的欢喜之色，只有云二公子在时，他才有。
“师傅，您觉得公子跟云二公子，让您很为难吗？您觉得很耻辱吗？我不明白，您和师娘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啊？人之情，发乎心，止于目，只要两人心心相印，相互欣赏，相互愉悦，那就是至情，它与男女没有任何的关系，男欢女爱你们可以接受，为什么男欢男爱，女欢女爱，就不可以？谁规定的？公子跟云二公子不是第一人，也不会是最后之人。
“师父，你们为什么这么固执？总是要看着世人的脸，想着家族的兴旺，却不顾公子的心呢？”
东方夫妇难以置信地看着午晴，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说是徒弟，但更像是公子丫环的女孩，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东方夫人两眼盯着午晴，说：“午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说出这样的话，会被仙门中人斥为异类的。自古有之？自古有之的多了去了，可他不行，他是要做仙主的，他是要为东方家延续香火的，他——他怎么可以——？”
午晴看着东方夫人，苦笑着说：“师娘啊！好！那午晴再跟你说，如果这一切不幸都没有发生，也许云二公子早就娶妻生子了，可公子不会，他会一世呆在云院，一世一人独过。
“师娘，您知道吗？十几年前，云二公子陪着公子访巡，云二公子曾经给公子买过一些东西，公子随后就让客栈老板派人送来了。当时我偷偷看了看，又问了那送东西的伙计，他们说是另一位公子为皓月公子买的。师娘，你知道是什么吗？桃花酥，糖葫芦，糖稀画。公子都如珍宝般藏着。
“师娘，你说公子会娶妻生子？午晴告诉你，他不会的，他永远不会的！就算云二公子一世不知公子对他的情，公子也一世不会说，这一世，公子会独自一人这么过的。师娘，您愿意公子一个人孤单地度过此生吗？
“当我发现公子对云二公子的感情时，我也很震惊啊！可当我看到公子对云二公子那样——，我就告诉我自己，尽最大努力，让公子得偿所愿！”
说到最后，午晴又哭了起来。
东方夫人无力地扶着椅子，东方仙主两眼绝望地盯着屋顶。
东方夫人擦了擦泪，说：“阿晴，你起来吧！是我们作孽，是我作孽，所以，老天爷来惩罚我了。”
午晴站了起来，她看着师父和师娘痛苦的样子，忍不住也心疼了。
东方夫人突然问：“午晴，六年前，是你让公子醒了的，当时，我是真的希望锦秀能把他唤醒，那样的话，至少说明他们还是心意相通的，可没想到的，是你把公子叫醒了。当时我——我确实有点失望，可不管怎么说，他醒了就好啊！后来我又想，你虽然比他大了三岁，但你们从小在一起，是不是皓月心里装得是你啊？我都没敢提这件事。可现在，我是真的希望，皓月喜欢的是你啊！午晴！”
午晴轻轻地笑了笑，说：“师娘，您知道六年前，我跟公子说得是什么吗？我说得，全是云二公子的事，我让公子醒过来，为云二公子报仇，去过完云二公子没有过完的生活，公子就醒了。
“师娘，至于你说的，公子喜欢午晴，午晴从来都没有过这种奢想，午晴从见到公子的第一眼，就告诉自己，此生护他，让他快乐，别无他求。更何况，公子不会喜欢除云二公子之外的任何人。”
东方夫人叹着气又闭上了眼，东方仙主也无力地坐下了。
午晴看了看他们，安慰说：“师父，师娘，你们别这样啊！公子让你们很难堪吗？没有啊！午晴倒觉得，两位公子在一起，倒是很互补啊！公子少言寡语，可云二公子有的是话，他说上二三十句，公子也说就只说几句，可公子总是认真地听着云二公子的每句话，哪怕云二公子是在胡诌乱吹。所以，公子开心就好啊！这不也是师傅和师娘所想要的吗？”
东方夫人长叹一声，说：“好吧！我不管了，只要他开心就好！东方家出情种，东方家的家主却又总是太过执拗，要不是上一代家主执拗，也许这代家主也会找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了，只可惜啊！是我作孽啊！所以——”
东方仙主急忙制止了自己的夫人：“素素，你别再乱说了，好不好？这与上一代有什么关系？如果你觉得应该让月儿开心快乐，那我们就由着他；如果你觉得这样——那我就废了他的修为，让他一世不出皓月仙庄，全当是我们没生过这个儿子。”
午晴吃惊地看着师父。
东方夫人凄惨地笑着说：“皓明，哈哈——这又何苦呢？把他关在家里，一家人心里憋屈；让他自由，最起码他心里好受，至于我们俩，不都一个样吗？”
听着师娘的话，午晴心里酸酸的，却也放了心。
东方仙主长叹一声说：“好吧！那就由着——由着他吧！他傅云霄倒是孤身一人，不怕长辈难过，可——嗨——”
午晴急忙说：“师傅，您又错了，如果傅家还有人的话，他们决不会阻拦云二公子的。难道师傅没有发现？傅云霄不管混成什么样，傅老仙主，傅仙主，亦或是傅老夫人，傅夫人，他们照样是由着他的。六年前，我——我就觉得傅仙主应该知道公子对云二公子的情谊了。要不然的话，他不会把云二公子的那颗假头颅留下的。”
东方夫妇又睁大了眼，东方夫人急忙问：“午晴，你——你是说，傅云澜知道他们两个——”
午晴苦笑一下，说：“师娘，也许云二公子并未表现出来，因为，他除了疯玩之外，似乎——哎！可公子对云二公子的情谊，傅仙主怕是早就知道了。因为当年为了找寻云二公子，公子在傅家呆了七个月。”
东方夫人长长地“哎——”了声，说：“算了！算了！也没什么！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把它当回事了，它就不是一回事了。阿晴啊！你——你去把公子叫来，我要跟他好好地谈谈。至于那个傅云霄——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我是真不想见他。”
午晴难以置信地看着师娘，她又去看师傅，发现师傅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
午晴高兴地说：“好！太好了！师傅，师娘，你们——你们等着，午晴这就去叫公子！”
说完，午晴向二老施了一礼，转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