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康突然一时语塞了,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了,怂恿着他联合各仙门世家来傅家的,正是他的宝贝女儿陈锦秀啊!
众人又都把目光移向了陈锦康,陈锦康开始变了脸色。
东方皓月却突然问起了坐在最远处的赵梦凡:“赵姑娘,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赵梦凡没想到有人会注意到她,她一惊,吓得哆嗦了一下,说:“没有——没有啊!我——”
东方皓月紧盯着她,问:“当年劫持傅云霄时,出现了八个鬼面人,除了那失踪了的六人之外,另外的两位,是不是赵姑娘跟陈锦秀啊?”
赵梦凡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她哭着说:“不会的,锦秀姐不会骗我的,她——她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亲大哥下毒手啊?她说是要给成哥报仇的啊!”
赵梦凡这一哭,所有人又都看向了她,陈锦康突然觉得自己头中“嗡”的一下,他知道,他最不愿发生的事可能要发生了。
云澜急忙说:“赵姑娘,你不必害怕,慢慢说。如果与你无关的话,没人会伤害你!”
赵梦凡抽噎着说:“当初成哥出了事后,我很伤心,本想回家的。可锦秀姐找到我,问我想不想为成哥报仇,我说当然想了。她告诉我说,既然想,那就住在锦秀仙庄,她会想法子为成哥报仇的。那次,她把我们二人打扮成鬼面人的样子,还有一位,我不知道是谁,去劫持了云二公子,但还有五位去围攻皓月公子,我是真不知道的。
“后来我问她,是不是傅云霄干得,她说是,我说我要杀了他,可锦秀姐说,不能杀他,她要让傅云霄活受罪。我也就信了。我们大多数时候是在锦秀仙庄的,但有时也会去我家玩。可是,她从来都没在我家住过,她总是借着到我家玩,然后一人不知去哪里做事。
“后来我问她,她就说要找帮手,共同对付傅云霄,因为傅云霄也有帮手。我都信了她的话。当傅云霄出现后,她很生气,说是让傅云霄逃跑了。而且说要去找一位很厉害的人来帮她。
“那次,她又借口说去我家,然后又走了十几日。可鬼面人出现后,其中的一位竟然是周家的公子,可他已经是死人了。那时我才知道,他们所说的鬼面人,跟我们那一晚所扮的鬼面人是一个样的。我去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劫持和围攻傅云霄和皓月公子的鬼面人竟然是我们和失踪的那六个人。
“她哭着跟我说,其实傅老仙主和傅云霄早就把他们五人杀了,是她发现了,她又联手她找来的帮手把傅老仙主杀了,可却让傅云霄逃脱了。她说她是为了不让我伤心,才没有告诉我真相的。
“她就是个骗子啊!原来都是她做的!都是她!我却都相信了。这个狠心的女人,她不是为了别的,她是为了报复皓月公子。我偷偷看着了好几次,她把皓月公子的画像先是抱在怀中,然后又放到桌子上,用刀子使劲地划。因为——皓月公子跟傅云霄——,所以,她就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到傅家人头上了。”
赵梦凡这一通哭诉,所有人都呆了。
陈锦康脸色苍白,他盯着赵梦凡,说:“梦——梦凡,你可不能胡说啊!”
赵梦凡哭着说:“陈伯伯,我现在还有心情胡说吗?她骗得我好苦啊!这么多年来,我做了她帮凶啊!我娘不止一次地让我回家,要给我找个婆家,可我只想着成哥,我想着一定要给他报仇的,没想到,到头来,竟然是他的亲妹妹杀了他啊!”
陈锦康一下站了起来,指着赵梦凡说:“你——你别胡说,锦秀她再怎么着恨东方皓月,她也不可能去害她的亲哥哥啊!”
午晴冷笑着说:“陈仙主,你可以冷静一下,想一想当初是谁力主非要灭傅家不可的,而且是非常确信傅家一定有秘室,秘室之中一定会有邪术的?”
陈锦康一下又跌坐到了座位上,他两眼直直地盯着地面。
赵梦凡突然又说:“她早就知道傅家有秘室了,我想起来了,那个喝醉了酒突然发现傅家秘室的弟子,一定是她早就安排好的。因为第二天,那个人因为喝酒跟人打架,就在琼岛的街上被人打死了。当时我跟她说,她竟然一点都不吃惊,脸上还露出了狠毒的笑容,说‘早死早投胎吧’!那人,那人一定也是她让人给杀的。”
云澜长叹一声说:“陈仙主,这次,你该信了吧?我爷爷穷其一生没能找到我傅家的秘室,到了我父亲时,父亲教导我们,不要去找什么秘室,找到又如何?只要安心过好当下便是,不要去惦记着祖宗们留下的东西。试想,家父医术高明,他什么样的法子不会?那些邪术对他而言,有什么作用?所以啊!哎——”
梁家主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傅云澜跟前就跪下了,他流着泪说:“仙主,是我无眼,更是我无良心啊!当年同修会上出事后,我就收到了一封密信,说是此事与傅家有关,我——我,哎!虽然当年没有做什么大孽,可也跟着参与了那场大战,结果把仙主和还不满周岁的小少爷逼走了,还逼死了老夫人和仙主夫人。我——我真是罪该万死啊!”
梁家主如此,其它傅云仙庄原来的依附世家的家主都跪下了。小辈们看着自家的父亲们都跪下了,也跟着跪下了。
云澜急忙从座位上走下来,一一将他们扶起来,说:“诸位仙门同仁,莫要如此,这一切,都是天命啊!虽然不是我傅家人所做此等恶事,可那邪术毕竟是我傅家所藏啊!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是这个道理啊!你们都起来吧!好在,如今还未造成大错啊!”
翠竹姚家的家主说:“傅仙主真乃君子啊!哎!您如此大度,却让我等汗颜啊!已是大错了,各仙门损失了不少的弟子,而且损失最惨重的要数你们傅云仙庄了。幸亏当初皓月公子一意护着云二公子,如果当初大家都被陈锦秀蒙了眼的话,时到今日,岂不是更后悔啊!”
东方仙主也站了起来,走到云澜面前一揖说:“傅仙主,东方皓明——给你,给你们傅家——陪罪了!”
云澜急忙扶起他,说:“东方仙主,使不得,如果不是皓月公子,也许我傅家到现在是真的无人可剩了。皓月公子不止一次地救我二弟云霄,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替我傅家看护着小儿云皓,又将我从异域的地下城中救出来。所以,东方家,于我傅家而言,是永世不能忘的恩人之家啊!”
东方皓明吃惊地问:“你家小少爷——无事?”
云澜笑着说:“无事!皓月公子把他和二宝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且总是每隔一段时日就去看他们。”
东方仙主低下头,说:“惭愧啊!”
梁家主说:“仙主,真是太好了,小少爷也无事,真是上天有眼啊!如今既然您已经回来了,既然真相已经大白了,那我们傅云仙主还是原来的傅云仙庄,我们就不再是属于锦秀仙庄了。”
陈锦康似乎苍老了许多,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些人,他的那些依附世家的家主都低着头,个个觉得脸上无光。梅堂周家的家主,更是眼里冒着火,似要跟他们的仙主干一场似的。
陈锦功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周家主,是不是很想打我爹一顿啊?可以啊!原先的时候,你可是最听话的,而且你也是最多叫嚣着要灭了傅家的,怎么?一转眼的工夫,又耗上我陈家了?什么东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做人啊!不给自己留后路,那就只有一条死路。”
众人心里都一惊,这个平日里只会逗鸡溜狗,逛青楼喝花酒的陈二公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大家一想,这个人还不是那么浑啊!当初他们合力灭傅云仙庄时,他可是跟他爹吵过的。而且在傅云仙庄被灭后,他一直都在守着,虽然傅云霄回来后发了狂,把他的人都给杀了,但他却还是跟傅云霄言归于好了。
陈锦康哈哈笑着说:“我陈锦康一辈子最看重的是大儿子,最疼爱的是小女儿,对你这个不肖子,从来都没正眼看过。没想到啊!给你爹积了点德的,竟然是你啊!”
他笑出了眼泪,然后无力地掩面而泣。
云澜长叹一声,说:“陈仙主,你也不必如此,事到如今,我们就把过往之事都忘了吧!咱们现在就合力去找寻他们二人,我只希望是陈姑娘被那个黑袍人劫持了,所有这些,都并非她本意啊!”
陈锦康一下抬起了头,看着傅云澜,感激地说:“傅仙主,谢谢你——真得感谢你啊!不错!也许她是被逼无奈的。等我们找到她时,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待。你们傅云仙庄依旧是三大仙庄之一。我陈锦康——对不住你们啊!”
云澜急忙说:“陈仙主,这不怪你,儿女大了,都由不得爹娘的,您不必太难过了!”
众人听着,心里都说不出什么滋味,外人都说傅云澜是坦坦荡荡胸怀宽广的真君子,如今看来,所言不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