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吓得倒退了两步,眼中的泪似乎要溢出来了。
火凤进来了,他望着自己的妻子,柔声问:“青凤,你怎么了?你吓着凤儿了!她惹你生气了吗?”
青凤满脸是泪,她大喊着:“我不想在这儿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就只能在伏魔塔上玩?再没有第二个可去的地方了,我受够了!我不该不听我娘的话,她说我会后悔的,我真得后悔了!”
火凤呆呆地站着,凤儿吓得连眼泪都收了回去了。
火凤脸色苍白,他两眼盯着自己的妻子,沉声说:“青凤,如果——如果你在这儿呆够了,我上书天尊,让他把你召回,你——你再回你们族中吧!”
青凤流着泪,笑着说:“可能吗?可能吗?那样的话,我的整个族都会因为我而受牵连的!是我鬼迷了心窍!你们出去,别管我!”
火凤领着凤儿慢慢地走出了房间。
从此,凤儿便独自一人在地宫之中闲逛,她原先是那么爱笑的,可慢慢地,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去笑了。她每天都去看她的母亲,但她的母亲却每次都让她滚。
但她还是去看,挨了她母亲的骂,她也会去,她不再哭了,而是一人在地宫里到处走。她父亲整日里陪着她的母亲,哄着她,顺着她。他们似乎忘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凤儿看上去有四五岁了,这一日,她又独自一人在地宫中乱走着,突然在一间小屋子里,她看到了一支黑色的玉箫,她欣喜地拿了起来,放到嘴边就吹了起来。
从此,她便整日里与那支墨玉箫在一起了,她每天起来后,就跟墨玉箫说话,然后带着它去看望母亲,然后再被母亲骂出来。
凤儿看上去有七八岁了,她独自坐在滚滚烈焰旁边,吹奏着墨玉箫,她闭着眼睛,眼里却是盛满了泪。她一支一支地吹着连她自己都说不上名字的曲子,突然从滚滚烈焰中飞出了两只火红的蝴蝶。
那两只火蝶落到了凤儿的肩上。
凤儿睁开了眼,它们望着她,凤儿高兴地说:“你们愿意跟我玩吗?”
火蝶说:“当然愿意跟你玩了,我们是被你的箫声集聚起来的。凤儿,你有这个本事,你可以静心去聚灵的,地宫之中虽然灵气少,但地宫中的灵气可都是好长时间才汇集成的,如果你将它们变成你的灵力,那你会很厉害的!”
凤儿高兴地说:“真的吗?那我以后就去聚集!你们会天天来陪我玩吗?”
两只火蝶高兴地点着头。
十二三岁的凤儿越长越好看了,她重复着每天的任务,去看她的母亲,然后转身离开。
青凤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憔悴不堪。火凤伤心欲绝,他每日照顾着自己的妻子,却很少去看他们的女儿。
这一日,凤儿又在烈焰旁跟两只火蝶玩着,她吹着箫。
火凤跑来了,他急急地说:“凤儿,快!快去看看你的母亲,她——她叫你啊!”
凤儿冷冷地说:“明日未到!”
火凤两眼望着自己的女儿,不相信地说:“凤儿,你——你把每日去看望你的母亲当作是一项任务吗?她是你母亲,她——她快不行了,她要见你啊!”
凤儿两眼冰冷地说:“那就让她等到明日再不行吧!”
火凤呆了,他呆呆地站着,看着她的女儿依旧坐在烈焰旁,吹奏着那只他们火凤一族都不知何时出现在地宫中的箫。
青凤走了。
凤儿照旧每日到那间房屋里看一眼,然后再到烈焰旁,吹奏那只箫。
无限苍老的火凤站到了十五六岁的凤儿身后,他长叹一声,说:“凤儿,是爹娘对不住你,我们让你来到了世间,却没有给你足够的爱!凤儿,你娘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可自从生了你之后,她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凤儿突然转过了身,两眼冰冷地望着自己的父亲,冷冷地说:“那你可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杀了我啊!”
火凤瞪着自己的女儿,半晌才说:“凤儿,你——你怎么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啊!爹爹怎么会杀了你啊?我以为尽我所能,会救治你母亲的,可我还是失败了,她是心病。她怕——她怕将来你也是要让天尊给你婚配,然后你带着天尊为你指的人来守地宫,你的夫君如果也有一日厌烦了,你——你也会如爹爹般孤独无依啊!”
凤儿淡淡地说:“我为什么要让天尊为我指婚?我为什么要找夫君?一个人挺好的,如果父亲也觉得生无可恋,这个地宫,交给凤儿好了!”
火凤呆呆地站着,他无力地扶住了旁边的一块巨石。
十七八岁的凤儿,越来越没有半点笑容了,她每日在地宫中走着,好像地宫烈焰之下的妖魔,她都能感应到,每到一处,如果觉得有异,她便会奏起墨玉箫,那两只火蝶终日跟着她。
突然一日,在烈焰旁,竟然长出了一棵嫩绿的小植物,火蝶高兴地绕着那株嫩绿的小植物飞舞着。火凤也惊讶得张大了嘴,这是不可能的啊!可却是真真切切的,在烈焰旁竟然长出了一株嫩绿的小植物。
箫声起,凤儿来了,她向着那株嫩绿的小植物吹奏了起来,只一会儿的工夫,那株小植物枯萎了。
火凤睁大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他厉声喝斥:“凤儿,你——你就这样把它的灵力吸没了?”
凤儿冷冷地说:“要不呢?这么好的东西,不适应在地宫生长,还不如早早地灭了它,免得它日后又要后悔来到这里!”
火凤呆呆地站着。
他给天尊写了一封信。
天尊展开信:“天尊在上,小神火凤无能,族人世代守护地宫烈焰,从未出过半点差错,可自吾妻青凤抑郁成疾而终后,小女凤儿似乎也出了问题。小神怕她终日在地宫之中,而地宫中又是伏制万魔之处。小女自小有异禀,那就是能用一支墨玉箫吸万物之灵。小神就怕她心性不纯,一旦吸入邪灵,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小神恳请天尊,让小女凤儿去天宫生活一段时日,让她感受一下世间万物的美好,时机成熟之时,小神再召她回来,让她接替小神,继续看护地宫伏魔塔。望天尊成全!”
这时的天尊已是空灵了,他读了火凤的信,心中不免也有些伤感,于是他回了一个字:“准!”
火凤高兴地找着了自己的女儿,他对凤儿说:“凤儿,你去天宫生活一段时间吧!”
凤儿冷笑着说:“父亲,天尊要为我找夫君吗?”
火凤笑着说:“凤儿,不是!新天尊刚继位,他说,我们火凤一族是三界中的有功之族,所以,在他继位始,要对有功之族的族人进行奖赏。天尊问我有何要求,我想凤儿应该去天族看看的。”
凤儿淡淡地说:“父亲,凤儿不需要,我觉得在这里挺好的。如果出去了,不愿回来了,那父亲岂不是又一人了?”
火凤笑着说:“凤儿放心好了,在你母亲未来地宫之前,父亲就是一人啊!你去吧!天尊已下了旨了,我们不能抗旨啊!”
凤儿突然抬起了满是泪的脸,她望着自己的父亲,使劲控制着自己。
火凤心疼地去为她擦泪,可凤儿竟然闪开了,她看着父亲,任凭眼泪流下,说:“父亲,你那么爱她,可她呢?那么自私!她对你的爱是虚假的。父亲,你没有必要为她伤感,你还可以再去寻你爱的人。”
火凤看着他的女儿,心疼地说:“凤儿,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的母亲?她是爱你的,她也是爱我的。可她受不了孤独啊!”
凤儿突然仰天长笑,她大笑着说:“孤独?如果她是真心爱你的,只要有你在,她生生世世不会感到孤独;如果她的爱只是一时的冲动,那么,她很快就会感到孤独。”
火凤呆呆地站着,闭上了眼。
凤儿突然向上飞去,转眼变成了一只火红的凤凰,她向着父亲说:“我去天宫,你守地宫。它日我回之时,亦是你离开地宫之日。我绝不会再让你孤守地宫的!”
说完,凤儿自滚滚烈焰的地宫中飞了出去,一直飞到了九重天宫,飞进了拜尊神殿,经过了琼池,落到了天尊跟前。
当天尊将她扶起时,她已把自己的往事忘得一干二净了,替她想着的,却成了琼池中的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