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鼎一下愣住了,“什么从哪里挖?”
“你,你刚才不是说要什么谁的沙厂要完蛋了,要我们帮他一把,可是这天城就没有沙可挖啊。”
“我说的是织衣纺布的那个纱厂,就是我们身上穿的衣服的那个纱厂。”
“什么?治医防不!你要去治医生,防止他不高兴?哈哈哈,你小子到底要干什么?一会要挖沙,一会要去治医生。我越听越糊涂了,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问我了,我啊什么也不懂,来喝酒!”
说完端起一碗酒来一饮而尽,接着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阿九和周桂珍急忙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周桂珍歉意的说道:“天鼎啊,实在对不起了。谁知道这老家伙今天这么高兴,喝了这么多酒。我就是劝不住他,来之前就在说要好好和你喝上几大碗。你看这倒好还没和你喝,这人就醉了。现在只有把他送回去了,各位对不住了。”
说完两人架着偏偏倒倒的黄金贵离开了张天鼎的家里,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黄金贵塞进了车里,然后车就驶离了张府。
一路上黄金贵打着呼噜,沉沉睡着。周桂珍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阿九坐在前方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看着两人,自己也沉默不语。开了一会忽然黄金贵一下坐了起来,周桂珍闭着眼说道:“你倒是醒的挺快啊。”
“唉,说实话今天真的喝了不少,如果再喝点恐怕真的要醉了。喝少了还不行,谁让他们都知道我的酒量呢。妈的,这出戏还真不好唱。”
“是啊,想不到张天鼎居然和东洋人一起吃掉了陈兆兴的沙厂。以后咱们天城恐怕都要穿东洋人做的衣服了!对了,你说其他人会答应吗?”
“谁知道呢?不过我想张天鼎的如意算盘会打空的,这人做事还是这样:冲动,有勇无谋,自以为是。阿九啊,今天又学会一招吧,哈哈!装傻充愣,有时候用处大的很啊。哈哈哈哈!”
“黄老板,大阿嫂,那戴老板和杜老板他们会怎么做?”
“我想,他们也应该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你觉得呢?”
黄金贵看着一旁的周桂珍,周桂珍慢慢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应该如你所愿,这么多年张天鼎抢走了他们不少生意。尤其是天生,我相信他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而淘生嘛,我想也不会参与到里面去。毕竟他身后还有那帮英国佬,他的辈分比张天鼎高,如果他参与进去了,那帮英国人会认为他是去和东洋人交好的。这样他们的利益会受到损失,英国人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想张天鼎这次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阿九点点头,说道:“嗯,我想也是。张天鼎现在就是那些报纸上说的叫什么,对了,叫经济汉奸。到时候全天城的人都要买东洋人的布,他想涨价就涨价。到时候一些人恐怕真的要一丝不挂了!”
黄金贵和周桂珍听完这句话后倒是放声大笑起来:“一丝不挂?哈哈哈!他张天鼎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你这是杞人忧天了。”
黄金贵的离开让张天鼎感到有些尴尬,但是又不好发作。于是笑着看着戴淘生说道:“淘生哥,你的意见呢?”
戴淘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闭目养神的山田,“天鼎啊,你知道我现在的生意都是和大不列颠人一起合伙做的。钱嘛,人人都想赚,可是和你们合作了,就会得罪那些人啊,我是进退两难哦。”
“戴先生,怎么会进退两难呢?我们合伙做生意也并不影响你和他们的合作,我想你是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做生意,怕担个做汉奸的罪名吧。”
说这话的正是山田熊一。戴淘生想不到这个东洋人竟然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不禁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想不到山田先生说的中文如此流利,比那些大不列颠人说的好上千倍万倍。有时候我的手下去和他们谈事的时候,有一半的话都靠自己去猜,常常张冠李戴,闹出不少笑话啊。其实啊,我也不是害怕担心什么汉奸的罪名,只是去年他们就曾经和我谈过要在天城开个纱厂。可是我总觉得这纱厂的利润太少,来的太慢,就没有答应。现在突然和你们合作了,我怕他们不会高兴。再说了,我现在大部分的资金都不在这里,就算入上一股也是杯水车薪。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做,如果以后山田先生有什么其他项目我一定参股,这一次就算了吧。天鼎啊,恕我无能为力了。”
张天鼎和山田熊一的目的当然不是因为钱少,让他们三人参股进来,就是想借他们三人的名气扩大新纱厂的知名度。可是这下一个装糊涂,一个婉言谢绝,这让他十分恼怒。但毕竟这两人的辈分,在天城的影响力都要高过自己也不好当众发作。望着戴淘生拄着手杖,踱着方步的背影,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这时他回过头来看见杜天生还坐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茶,不由喜上眉梢。“这个杜天生没走,看来他倒是可以笼络一下。”
想到这里,张天鼎大步迈到杜天生的面前,说道:“老弟,你觉得怎么样?”
“天鼎哥,你何必问我呢?当初法兰西人来找我,什么情况你也应该知道的。我如果这时候和你们在一起了,他们会怎么说?整个天城的人会怎么说?还有刚刚走的两个人会怎么说?我杜天生还要不要再天城混下去了?”
一席话到问的张天鼎哑口无言,一旁的山田熊一终于忍不住,大骂了一声,站起来对着杜天生大声喊到:“我们山田会社难道离开你们这三个人,这纱厂就开不起来了吗!找你们三个时给你们面子。你们中国人不是最讲面子吗?现在你们居然敢不给我们面子,让我们下不了台。你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们的枪炮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