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为殿,看似破败,实则不食人间半点烟火,彼岸花肯在人间开放只愿常伴身侧。村中以前活着的老人走遍大山都从未见过这黄沙殿,每次出现的地点都不同,都只要我心中有所思,这座大殿便会浮现在天地之间,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引导着什么,可惜却从未猜透,像是一只蝼蚁,只能任由命运摆布。”
巫婆婆(朱奇祖母)看着眼前的黄沙圣殿,心中有着无限惆怅,像是在为朱奇解释,又像是发问,问这天地为何不仁,祖上有功,却被屠尽满门,满门尽屠,为何遗其一人,长达数百年的监视,却为何从不下杀手?无它,蝼蚁而,不足道哉。
朱奇扶着巫婆婆踏入圣殿,在看到庙中神像的时候,他便全都明白了,彼岸神花之所以能在人世间开放,无它只是因为这里是平心神庙,这位地府的无上主宰,巫族现任的巫祖,掌控诸天轮回的无上强者。
彼岸花上一朵小花落下,附在巫婆婆耳边,似在低语。巫婆婆笑着从怀中捏出半根香,刚插入香炉中,香便无端燃起,这一刻巫婆婆笑的更灿烂,因为她知道庙里这位已经答应了她的请求(死后葬在黄沙大殿后)。这半根香燃尽之时就是巫婆婆上路之时。巫婆婆俯跪于神像前行了一大礼,朱奇在身后也跟着跪倒。
巫婆婆看着神像缓缓道
“天赐,多年前你便是在这座庙里突兀出现,狂风席卷着金光在天边炸响,过后,我便将你带回村里,跟村里所有人说你是我在大山里捡到的婴儿,可是不久后,帝都来人,搜尽十万大山寻找先天巫人,村里有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你,你铁爷爷觉得欠咱们家一条命,压下了所有不满,硬是说你就是李家的独苗,给你偷偷上了户籍,那一晚村里所有人看着咱们的眼神是那么恐怖,村里的男儿举着火把站在咱家三天三夜,若不是你铁柱叔及时赶回来,怕是那一晚咱祖孙两就全交代了。”
“嗯”
朱奇静默地听着,所感便是人心恐怖。
巫婆婆转过身直盯着朱奇道
“若有一天,村里有人拿这个秘密威胁你,你是否狠的下心将这一切掩埋(杀尽全村)。”
看着巫婆婆认真的眼神,朱奇重重的点了点头。
巫婆婆满意的闭上眼悠悠道
“给他们一家留个根就行了。”
“行走洪荒,切记不可心慈手软,不论走到哪里都要记得自己姓巫,名天赐。”
朱奇预要再说些什么,巫婆婆摆摆手道
“记得这些就够了,巫族虽杀尽我全族,但毕竟祖上奋斗一生的荣誉便是这个‘巫’字。先祖荣光永不可抛。”
说完巫婆婆扭回头看着平心神像痛心疾首道
“娘娘,我全族为巫族开疆拓土,先祖曾带巫人族七十二部杀入神界,力斩神界十二翼大天使长,我丈夫,儿子一辈子为巫族荣光拼尽全力,最后却落得举族灭尽,只留老妪
孤孙,这是为何?死于外族之手,英雄碑上留美名,但为何,我族近上千族人死于母族之手,敢问这世间,是否不可出现一个‘巫’姓之人,难道巫族仍旧以我巫人族为耻?黄河畔可曾有吾族人回首?敢问幽冥路远可敢尽染吾全族热血?”
“祖母,这是平心娘娘,她是地府的主宰,但同时她也是整个巫族的巫祖。”
朱奇看着面若癫狂的祖母不由低声提醒道。巫婆婆像是没听见一样,在庙中大声咆哮,朱奇看着癫狂的祖母,朱奇知道祖母严谨一生,在这临到死亡的一刻,她不怕了,或许祖母对巫族的是恨,对那些外族是仇,望遍洪荒大地,无尽神州,怕是已无她容身之地。
庙前的香燃尽了,巫婆婆站在神像旁双目已阖上,癫狂之相尽去。就像个老仆一样站在平心神像旁,慈眉善目。朱奇不知该说些什么,祖母的内心千疮百孔,族群灭尽,报仇无门,她铭记仇恨,但却无处发泄,好不容易发现这座平心庙,以为是神迹,苦苦守护一辈子,却从未等到‘神迹’到来,依旧悲苦一生。或许祖母走的时候都不知道她求的这位是哪位神灵,心中对巫族有恨,到头来最后所求的却是巫族霸凌诸天洪荒万界的源头,这一生何其荒唐。
“哎”
朱奇想要将祖母的尸身按祖母生前遗愿葬在平心庙后,刚一触碰,庙中彼岸花藤蔓包裹祖母脚下,一朵花骨朵在朱奇眼前盛开轻轻对着朱奇摇曳。
“你不想让我移动祖母尸身,对吗?”
朱奇眼前的花骨朵前后摇了摇,又左右摇了摇,便不在动,似在等待什么,一滴露珠透着阳光落在祖母肩膀上,祖母的尸身便开始石化,不到一会祖母的尸身便成为庙中的新一座石像。朱奇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懂了,露珠在他的眼中更像是泪水,一滴道歉的泪水。是平心娘娘代替巫族对祖母全族的道歉朱奇如是想道。
圣人无情,圣人无泪。奈何神花有泪,巫氏一族,感天动地。
朱奇恭恭敬敬倒退几步,接着跪与神像前,对着平心神像叩首,恭敬,肃穆。之后又对着祖母的石像一礼。
庙中大风挂起,就似当年情景,这又是一次送别。
朱奇走了,看着庙宇消散在漫天黄沙处,朱奇便知道,或许再无再见之时……。
巫人族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