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雪蓝关和山清水领着剩余的部曲在浓雾萦绕的丛林中跋涉,剩余的部曲也就八人之数,连两个伍都不满员。雪蓝关尽管内心十分沮丧,但还是鼓足余勇动员了一下部曲们的士气。
弃舟登岸之前,山清水大概说明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如果不作此举,那么他可能真要成为孤家寡人了,雪蓝关这才反思家传之学的精深,为将者不知天文,不识地理,不晓阴阳,不知奇门,不读兵书,不明兵势,不懂阵图,乃庸才也,而他就是个大大的庸才,只能做些亡羊补牢的事情罢了。
第三天下午,情报士探得了一个村落,所有人闻之士气都莫名一振。根据情报士回报,这些村民都是些普通人,而且都是些老弱妇孺,可能世世代代都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对外来者也许会抱有敌意,因此在接近村落前,雪蓝关还特地强调了雪家军纪,无非是什么不扰民、买东西给钱之类的。
村落的房屋十分简陋,用粘土混合植物纤维的墙壁和芦苇铺成的尖顶,墙面都抹上了一层白垩,否则很容易滋生出苔藓和菌类。房屋的基座很高,是为了防潮气和蛇虫而架设在湿地中比较难得的石料上。村落中有近半数的房屋没有灯火,明显可以感觉到它们的主人已经抛弃它们很久了。
进入村落后,雪家部曲们立即放弃了想要察情的想法,这里的由于阳光不足的原因,这里的人皮肤都透着一股惨白,只能用“老弱病残”来形容,很难见到青壮年。村民多数穿着一种用树叶制作的衣服,看起来朴素之极。
面对这些外来者,村民们也掩盖不住好奇,少时间,胡子花白、都快走不动的村长被两个老婆婆搀扶出来,对服饰上一看就有异于普通士兵的雪蓝关和山清水两人点头致意,口音奇古:“不想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外人,各位来到我们这个毫无希望的村子,所为何事?”
“老人家,在下是应天官署掌书记,这位军爷是应天府兵管领,有位重要客人在大湿地中走失,我们受托带领府兵前来寻人。”山清水的机智比之百尺楼来更为敏捷。
“雾隐之地乃择人而噬的猛兽,年轻人你们能不受其害,还能找到此处,想必是有神灵保佑。”老村长连连点头。“小花,让这些大军在旧房里歇下吧,有什么虫蛇咬伤,村里的药膏是再好不过了,两位官身,到老夫的宅中说话吧。”
“官身”是冰河纪时期普通民众对王朝官员的称呼,如此古老的称谓作为一种文化现象已经消亡了有近万年,雪蓝关虽不算不学无术,但对这称呼虽觉得古怪,也没有太在意,而山清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眼前这些村民很可能是跨世遗民后裔。
村长的宅院最靠近村子边缘,屋宇很大,像是村里活动的中心,家中器具多是粘土捏就,用火烟熏成半陶质地,每件都黑乎乎的,盛放着一些雪蓝关和山清水没见过的湿地特产。两人耐心地等着村长泡好了茶,装在粗陶茶杯里端了上来,也没心思喝。
村长坐定了主位,开口说道:“雾隐之地的云雾茶最好,除湿驱寒,老夫自幼就喝,五十年中从未染过湿寒之症。两位官身且驱驱寒气,还未请教,贵人走失已有多少天了?”
“五天。”雪蓝关接口说道:“村长老爹,大湿地有什么毒蛇猛兽?”
“神人大战后,雾隐之地寻常猛兽多了起来,现在林间有豹,水边有蟒,也有老鼋、通犀之类,听故老相传,雾隐之地原本还有一种叫做插翅虎的异兽,贵人既然没了踪迹,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什么是神人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