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还好好的,睡到半夜喊肚子疼,我们就马上送过来了。”一个男子应道。
“可能吃了脏东西,跟我来吧。”
说着,她带着众人往深处走,停在一栋木屋前。旁人都不敢靠近,她进去片刻,拿了一枚生鸡蛋和一根红线出来。
海葵把红线绑在鸡蛋上,然后手指一划,白嫩的小臂就渗出了几滴血珠。她将血滴到鸡蛋上,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蛋壳,一点点融裹了红线。
滴了一会,她把男孩的衣服掀起,用鸡蛋在腹部滚来滚去。
众人的表情十分奇怪,恐惧又带着期盼。杨逸和小楠一眨不眨的盯着,皆感新奇有趣,这完全是另一个体系的能量,跟道法截然不同。
约莫几分钟后,海葵问:“肚子还痛么?”
“不痛了。”男孩挺着小脸应道。
“呵,记得以后别……”
“哎呀,不痛就好,不痛就好。走,我们回去睡觉,这次谢谢你了!”
她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抱起孩子,逃命似的撂下一句。海棠也凑到近前,道:“杨逸哥哥,我们也走吧,这里没事了。”
“……”
俩人都没动,她正奇怪,却见小楠抹身过去,笑道:“你那个鸡蛋能给我么?”
“嗯?”
海葵抬起头,失落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自觉的把鸡蛋递了过来。
“呵,谢谢!”
小楠笑了笑,这才起身闪人。
今晚无心再睡,他们出了树林,回到客栈,海棠忍不住埋怨:“你们拿那个干什么,不干净的。”
“怎么个不干净?”杨逸问。
“反正,反正……哎呀,你别敲!”
她见小楠磕了一下鸡蛋,连忙躲到一边,看都不敢看。
俩人莫名其妙,见那鸡蛋哗啦落在茶杯里,不由凑过头去。蛋清呢,还是蛋清,蛋黄却很古怪,不是黄黄的,而是白花花的一坨。
“噫!”
连他们都有点恶心,那竟是一堆在蠕动的白色虫子。
“这就是蛊么?”小楠奇道。
“它们不算蛊虫,这应该是,呃……”
海棠想了想形容词,道:“应该是被蛊去除的病气,嗯,应该就是这样。”
俩人一怔,那可真神了,病气居然能实体化,变成一条条细白虫子。杨逸眨了眨眼睛,笑道:“你要是不急着回家,就留下聊聊,我们对这个很好奇。”
“可以啊,反正我也睡不着。”
海棠见杨逸挽留,自然没话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懂,就知道蛊有多好种,能伤人,也能救人。以前一个寨子必须有一个草鬼婆,后来都没人学了,海葵可能是最后一个。”
她说到海葵,不由黯淡了些,低低道:“寨子里原本有个草鬼婆,很大年纪了。她怕这个东西失传,就找到阿伯,阿伯让她在五个寨子里挑,最后就挑中了阿姐……阿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草鬼婆一旦学会放蛊,每隔一段时间,就必须找人放一次,否则蛊毒就会在她体内发作。如果她需要放蛊,又找不到外人,就会向寨子里的人下手。”
房间里,一灯昏黄,小姑娘仍在讲述着。
“所以你们才害怕龙秋?”杨逸有些了然。
“不全是这样……”
海棠顿了顿,又道:“草鬼婆都有本命蛊,会伴着她们一生。之前的那个草鬼婆,她的本命蛊是癫蛊,人一沾到,就会钻进脑子里,变得跟疯子一样。可她不是要害人,放了蛊之后,会指点他们家人,去找另一个人解蛊,然后把解蛊的方法偷偷告诉那个人。
但是,但是阿姐不一样。她的天分非常高,竟然收了金蚕做本命蛊。”
“金蚕会怎样?”小楠见她吞吞吐吐的,不由问道。
“……”
小姑娘沉默了几秒钟,吐出四个字:“它会吃人。”
“什么?”
杨逸和小楠也是愕然,终于明白海葵为什么遭到大家敌视了。
这里说的金蚕蛊和金蚕王不一样,前者是无形的蛊,后者是蚕中之王,通体金黄,身体比普通的蚕大一倍。以前苗族的傩师经常服用金蚕王,据说可以增加修行。
“金蚕蛊非常厉害,它可以帮你做任何事,但每年年末,必须找个人让它吃。前年的时候,阿姐刚得到金蚕蛊,控制不住,差点死了一个人。去年又差点害死一个,就被大家赶出寨子。因为中了这种蛊的,没人能救得了。”
海棠的声音愈发低沉,道:“虽然阿姐说,找到了能抑制的方法,但没人相信她。”
“什么方法?”杨逸问。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
气氛一时沉重,毕竟话题太过残酷,仨人有的没的又聊了一会,海棠便起身回家。二人相顾片刻,小楠道:“那个鼎是关键。”
“嗯,她应该借用毒虫生血来喂养金蚕,可惜治标不治本。”
“唉,可怜……”
小楠忽叹了口气,对海葵的遭遇颇为同情。
难怪看到她时,竟是那么的病瘦孱弱。要知道,金蚕一年吃不到人,就会吞噬宿主精血,两年吃不到,就会加倍,直至吃到人,或者宿主死去,然后一同挂掉。
说来轻巧,期间承受的痛苦又是何等煎熬。
俩人了解真相后,便对海葵抱着一份敬佩与怜惜,只是眼下还有正事,不得不暂且搁置。
次日清晨,他们告别白青寨,开着房车,继续往壶瓶山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