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诚曦继续道:“我帮你爸爸报仇了。就在别墅里,我用刀一刀一刀把他捅死了,当时他骑在我身上呢。”
她说得云淡风轻的。
只换来范元二字:“恶心。”
“是啊!是很恶心!”
胡诚曦似乎回忆起了什么,慌张的看着自己的手,嘀嘀咕咕道:“我怕被人发现,就把他肢解了。当时他肚子里流出来好多黄油……还粘在我手上了,好恶心……好恶心啊……”
“你把他肢解了?”范元不可置信。
“对呀……可你又可知……”说着她慌张的表情一收,笑了,笑得愉悦:“李小胖是受谁指示的?”
范元低眼看向她。
她道:“是沈衔奥……”
“你害得沈衔还不够吗?”
“我害他?是他要弄死我!”
“你以为他出现在医院给你爸爸手术,是个巧合么?这些事情全都是他干的……还有你妈妈……你妈妈的公司被沈敷师买了,你知道么?嗯?呵呵呵……”
“很快,你弟弟的公司也会被沈敷师收购。这样你们一家人就全垮了。这样……你就只能依靠他了。你说他坏不坏?是不是比我还坏?”
范元鼻腔里发出一声嘲笑,笑得轻蔑。
胡诚曦眉头一皱,质问:“你笑什么?”
范元往前一步走,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得倒退了两步,低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去见了徐清楚?”
“你见他?”胡诚曦有些慌了:“你见他做什么?”
他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道:“托他的福,我总算知道沈衔以前受过多少委屈了。也知道是什么让我们历经磨难也不能在一起了。是你。”
“是我又如何?”她被他掐得咳嗽不止,却还在盈盈笑着:“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就算毁掉了,我也开心。”
“滴呜滴呜——”警车尖锐的鸣叫声在楼下响起。
“哎呀,来了呢。”胡诚曦斜眸看向窗外,粗重的喘息着:“沈衔来了。只要他也到场了,这一切都结束了。”
“你把沈衔喊过来的?”
“那当然。他不死,我怎么能死?”
“疯子。”范元狠狠的把她推在了墙上,胡诚曦趁着这时挥起藏了许久的刀,狠狠一刀砍向范元,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空中顿时扬起一抹血色。
范元倒抽一口凉气,忍着痛,控制住了她的手腕。
两人皆是面目狰狞,对持着。
她道:“厨房里蜡烛很快就烧完了。还有半瓶煤气罐。今天,我就让你们所有人给我陪葬,一个都跑不掉。”
“唔……”她话音刚落,范元狠狠的用膝盖撞了一下她的小腹,趁着她吃痛弯腰时,毫不犹豫夺走了她手里的刀,一刀捅进了她的小腹里。
胡诚曦应声倒地,倒在了血泊里。
她睁着美眸不可置信的看着范元。
范元微微张唇喘着粗气,扯了扯折在衣内的领子,将染满鲜血的刀狠狠扔在了地上,低声道:“以为我不会动手杀你吗?也许我以前懦弱,但现在我不会了。谁都不可以伤害他……”
“范元……可是我爱你呀……呜呜呜……我爱你呀,你看看我……”
“疯子。”范元瞪了她一眼,跌跌撞撞的去了厨房。
厨房里,杏子和几个小孩被绑在一起。范元见状,快步走了过去,给他们松绑。
“范元哥哥……呜呜呜……”
“哥哥……”
“呜呜……”
小孩和杏子都哭成了泪人。
只有轩轩眨巴着兴奋的眼睛,不知身处险境,喊道:“是兔子先生来救我们了!”
范元忍着肩膀上的伤摸了摸轩轩的头,又看向杏子,低声道:“不是哭的时候。趁现在,快……带着孩子们出去。”
杏子连连点头,虽然心疼范元受了伤,但是眼前孩子们最重要,她擦了擦眼泪,将小孩们一个个牵了起来:“好……大家快起来,手拉手跟紧老师。”
小孩们听话的牵起了手。
外头却突然响起了一声打火机擦火的声音。
范元站了起来,忽的想起了什么,瞪着惊恐的眼睛看向厨房里,那里并没有胡诚曦口中说的快燃烧干净的蜡烛。
“等等!别出去!”
范元大喝一声,将杏子等人拉了回来,而后火速的关上了厨房玻璃门。
这刚一关上,“彭”的一声,熊熊大火在客厅里四起。
幸好他刚刚关门关的及时,这才挡住了门外窜起的火焰。不然,他们肯定会汽油被烧成火人。
“范元……呵呵呵呵……”胡诚曦在火中大笑:“我在地狱等你!!”
大火越烧越旺,逐渐的她埋没了声音。
浓烟滚滚从门的缝隙里钻进。
范元脱下了衣服扔在了杏子身上,说道:“杏子,把衣服沾水,捂住孩子们的口鼻。我去把窗户打开。”
“好!”
“咳咳咳……”
范元跌跌撞撞的来到了窗户前,发现木窗户已经被钉子封死了。那女人根本没有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滚滚浓烟吸进肺里。
范元脑子里都是晕胀的。
他尽量不让自己呼吸太多次,争取着救命的时间,在厨房里翻找着,最后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废弃的铁管。
他狠狠的用铁管砸着窗户玻璃,但是窗户玻璃是硬化玻璃,以他的力气根本砸不动,而且,他快不行了。
肺部吸入太多烟。
心脏开始承受不住。
“呜呜……”孩子们在哭。
范元双腿发软,半跪在地,红着眼睛看向孩子们,久久,哽咽地道出一句:“杏子,我可能,不行了。”
“范元!!”杏子爬了过来,将他扶住:“你支持住……我听到警鸣声了,警察来了!我们有救了!”
“哈啊……”范元深深低下了头,艰难吞咽了一下喉咙,颤声道:“用……你别哭,我不行了,你继续砸玻璃……”
“范元!范元啊!!”杏子尖叫一声。
范元抽搐了一下,倒地了。
迷迷糊糊里,杏子和孩子们的哭泣声令人绝望。
这时,门被撞了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披着裹着泡水的被子出现在了门口。
随着门一打开,大火随之冲了进来,焚烧着煤气罐。
那人非常的冷静,见到一地快不行的人。
他先是用被子盖住了小孩们的身体,接着暴力撞开了窗户的玻璃,抱着咳嗽不止的孩子们一个个从窗口扔了下去,又将杏子推了下去。
下面撑开了气垫。
落地孩子们平安无事。
恍惚间,一双结实的双臂将范元抱起,托起了他求生的希望。
那人半边身子被烧成了血红色,粗重的喘息着,支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他抱到了窗口前。
“好好活下去。”
这是范元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爆炸响起的一瞬,男人伸手推了一下他的胸口,将他的身体从窗户口推了下去。
“不要……”那一刻时间静止了,所有的声音化作脑子里的一阵嗡鸣。
泪水模糊了视线,范元努力伸手想抓住那个影子,却离他越来越远。
一声爆炸声响起。
楼房塌了半边。
梦里无数次出现的画面,如玻璃一样碎成了一块一块,随着他坠入无尽的深渊。
明明……都要结婚了……
为什么呢?
都走到这里了。
“滴……滴……”心脏仪的声音平稳的响起。
范元卷缩的手指动了动,终于从噩梦里挣脱而出。他缓缓睁开了眼睛,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
陆绮抽抽噎噎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妈妈……”范元拔掉了氧气罩,面色苍白,吃力的坐了起来。
“阿元……阿元你醒了?”陆绮激动的抓着他的手。
范元掀开了被子,激动的抓住了她的肩膀,颤抖着声音,问道:“沈衔呢?”
陆绮哭得很大声:“不知道……”
范元异常冷静,从床上走了下来:“我去找他。”
“……”陆绮说不出话。
范元走了出去。
一出门,就撞见了范小小。
范小小靠在门外听了多时,对此,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他在教堂等你……”
“是么?”范元扯开一个欣喜的笑,:“你的意思是……他还活着?”
范小小沉默一阵,点点头:“嗯。”
“我去找他!”范元激动的往外走去:“他在等我一起结婚!”
“哥……”范小小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到范元的表情,他又忍住了,任由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
范元前脚一走,后脚他的心里医生插着兜走了出来,拍了拍范小小的肩膀:“你做得没错。”
“……”范小小说不出话。
大街上:
范元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婚纱,扶着墙跌跌撞撞去往教堂,一路走来,受着旁人的冷眼和嘲笑。
“看那,那个男的。”
“有病吧?”
“……”
对此,他只是低下了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将那些声音当做了耳边风刮过。一路曲折,终于来到了大教堂前。
教堂里的圣女雕像下,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先生正站在那里,手里牵着一串鲜红的气球,等待着他的新娘。
范元眼眶逐渐湿润,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颤着声音唤他:“沈衔……”
男人听到声音似乎征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来,见到他,那漆黑冷锐的眼眸如水一样荡了荡,溢满温柔。
“哥哥,你来了?”
“沈衔……”范元拎着蓬松的婚纱,一瘸一拐的走向他,眼泪决提而出,喃着他的名字:“沈衔……”
沈衔微笑着伸出了手:“我等你很久了。”
范元拖着沉重的身子走了过来,将手轻轻放入了他的手心,破涕为笑:“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沈衔低下头,眼眸含光,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讪讪道:“我的新娘真美。”
范元扭头看了一眼许愿池里自己滑稽的模样,笑着问:“有多美?”
“甘愿付之一生。”
“不是付之生生世世吗?”
“只要你想。”
“我想。”
沈衔将他打横抱起,笑道:“我们回家。”
范元:“嗯,回家。”
大街上,两人手牵手走过,时不时互相对视着,脸上充满了幸福的笑容。
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缓缓停在路边。
车窗缓缓降下。
沈敷师深邃的眼眸从车内看了过去,看着范元离去的背影,眼底意味不明,许久,才收回视线,讽刺出二字:“可笑。”
他伸出了手,将搁置在车上的全家福给摁了下来,沉默着,低着落寞的眼眸,许久都没有了反应。
“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大家都在看我们。”沈衔笑吟吟道。
范元红了脸,往他怀里缩了缩:“哪里看你,是在看我。”
沈衔将他紧紧抱住,语气甜腻地道:“那不给看,我的新娘只许我看。”顿了顿,语气甜腻无比:“都怪哥哥太好看了,所以大家都在看你。”
范元从他怀里探出一双眼睛,扫视着周围嘲笑的面孔,目光最后落在了地上自己孤独的单人影上,一阵沉思。
“我想,他们应该是在看一个疯子。”
觉得好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