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念也不介意：“有人来接你是吗？”</p>
谢如鹤没肯定也没否定。而后，终于说出了今天一直跟着她的原因：“你昨天打的那个电话是我的。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p>
“……”</p>
他还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压得很低，书念没有听清。</p>
书念还想问。</p>
谢如鹤却转了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连句道别都没有。</p>
书念提着一大袋东西，到旁边借了辆共享单车，一路骑到地铁站。从这个站坐到她家附近的地铁站，大概十五分钟。</p>
再走回家，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p>
时间尚早，街道上的店铺都还开着。霓虹灯和路灯大亮，能听到情侣的嬉笑声，以及小贩的吆喝声，色彩斑驳的夜市格外热闹。</p>
书念在附近买了个酱香饼，这才往自家小区的方向走。</p>
一路上，她不断想着谢如鹤的话。</p>
觉得有些莫名，心情也因此觉得有些压抑而不开心。书念不知道自己的不开心从何而来，明明他的话没有带任何的恶意。</p>
虽然他在电话里骗了她，还那么理直气壮。</p>
她不再想这个。</p>
开始回想谢如鹤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p>
那个口型……</p>
书念对口型对习惯了，记忆也不差。</p>
此时这么一想，谢如鹤应该说了七个字。</p>
但他说的真的太含糊了，唇齿张合很不明显。书念不懂唇语，实在不知道他说的是个什么东西。</p>
书念闲着没事，一路上一直按着他那个口型说话。</p>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书念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人，她才一鼓作气地跑上二楼，迅速打开门后反锁。</p>
她喘着气，一直喃喃的低语在此刻发出声来：“不要被别人欺负。”</p>
书念愣了下，重复了一遍，依然不太敢相信。只觉得谢如鹤不会说这样的话，但这话却跟他的口型完完全全重合上。</p>
书念发了会儿呆。</p>
很快就按照平时的习惯做事，检查门窗，煮速冻饺子，洗澡，洗衣服，对着电视练口型，看剧本……等书念折腾完了，已经快到第二天凌晨了。</p>
她开着大亮的灯，趴在床上玩手机。</p>
想到今天在厕所听到的名字，书念抓了抓脸，犹豫几秒。她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里输入“阿鹤”两字。</p>
书念不太关注这方面，歌也很少听。</p>
看百度上显示的，她才知道阿鹤是近几年很火的一个独立音乐人。</p>
从五年前开始在网络平台发表自己的作品。</p>
出的第一张专辑名叫《吾念》，因为没有推广渠道，前期基本没有任何粉丝。可他似乎也不在意这些，就自顾自地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p>
第二张专辑里的《难以自控》，被某个大火的游戏主播在直播时播放，而渐渐被人发现，变得小有名气。</p>
随着每张专辑的出版，他的名气越来越大。</p>
近两年开始，自己基本不再唱歌。转幕后，专心创作。名字大多出现在其他人的专辑里，是里边的作曲人，编曲人，偶尔还会填词。</p>
书念抿了抿唇，播放了那首《难以自控》。</p>
前奏不算漫长，风格抒情致郁，能听到各种杂音，不知是由什么发出的。很快，一片喧嚣瞬间静谧下来。在此安静中，阿鹤的声音响了起来。</p>
书念的眼睫动了动。</p>
如她所想，是谢如鹤。</p>
他的声音顺着节奏拉长，低沉空灵，一字一句带来的都是幽暗而绝望的情感。气息浅浅，曲如其人，利落干净。唱歌时，声音辨识度极高。</p>
在这样致郁的歌的环绕下，书念的心情却好了起来。</p>
书念在他的声音中渐渐有了困意。</p>
陷入深睡之前。</p>
书念莫名又想起了谢如鹤说的那句话。</p>
——“我跟你不同路。”</p>
……</p>
距离李宏进医院的事情过了好几天。</p>
因为自己那个主观而莽撞的举动和话语，书念反思了很多天。最后勉强得出一个结论，觉得自己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无法考虑周全，是值得原谅的。</p>
她每天都在给自己强调好几十遍这个结论。</p>
但洗脑还没成功，这话就被同班的陈翰正打破。</p>
陈翰正跟李宏的儿子李超关系好，然后陈翰正又整天来缠着书念说话。就让书念清楚了一件事情——在李宏进医院之前，那辆单车的刹车就已经失灵了。</p>
时好时坏，李宏为了省钱，直接就没去修。</p>
陈翰正说这话的时候，嘴里还叼着支笔，带了讥笑：“命运对他可真是不薄啊，省来的钱全花在医院里，还他妈得倒贴。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有这种爱好，喜欢花钱受罪。”</p>
书念沉默着。</p>
陈翰正觉得反常，按往常来说，她一定会皱着脸，老成地教训他不要说脏话。可此刻却一句话都没说。</p>
陈翰正有了点危机感：“你怎么回事？”</p>
书念抬头：“？”</p>
“骂我啊大佬！”陈翰正大吼起来，“你怎么不骂我了！你是不是变心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他妈不听！！！”</p>
“……”</p>
书念心事重重，没什么心情搭理他。但她还是认真地反驳了他的话：“我从来没有骂过你，我都是在教育你。”</p>
“……”</p>
“还有，变心，情情爱爱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书念皱眉，“才多大年纪，脑袋里怎么装的全是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p>
这次变成陈翰正沉默。</p>
良久，他因为无言以对，扯着嘴角直乐：“果真是他们说的，十三岁女老头。我真心长见识了。”</p>
书念没理他，趴在桌面上，看向窗外。</p>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p>
过了好半晌，书念突然注意到操场上奔跑的一群少年，他们身上穿着的蓝白色条纹校服。她突然抬眼看向陈翰正，神情若有所思。</p>
陈翰正莫名有些虚：“行行行，我不说了成吧？别这样看我。”</p>
书念睁着圆眼，想着那个“最美初中生”的模样，问他：“你知道我们学校长得最好看的男生叫什么名字吗？不知道是哪个年级。”</p>
闻言，陈翰正立刻把脸凑近她，用指腹蹭了蹭鼻尖。</p>
“知道。”</p>
书念瞬间打起精神：“谁？”</p>
陈翰正勾起唇，大大咧咧道：“是我。”</p>
书念没捧场，皱起眉：“你是不是没有听清楚。”</p>
“嗯？”</p>
书念很认真，丝毫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p>
“我说的是长得好看的。”</p>
陈翰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