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鹤迟钝地垂下眼, 盯着她放在自己掌心的手。温温热热的触感, 带了点依赖的情绪，他下意识回握住，喉结上下滑动着。</p>
是知道她会有顾虑，会胆怯不敢前进。</p>
所以谢如鹤愿意慢慢来，愿意等她的答案, 愿意让自己处于一个卑微的位置，愿意鼓起勇气说一些自己不曾说过地话，愿意尽量让她放下心。</p>
却没想过, 她也会因为他的勇气而义无反顾。</p>
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奔来。</p>
一时间的身份转换，让两人都有点茫然而不知所措。</p>
很快，谢如鹤的脸颊浮起一层浅浅的红晕, 忽地用手背抵住唇, 别过头。他的另一只手还紧握着书念，没有放开。</p>
就这么僵了好几分钟。</p>
书念的手心渐渐冒了汗，思考着要不要主动说些话。毕竟她谈过一次恋爱, 应该比谢如鹤有经验一些, 可以适当引导一下他。</p>
但那次恋爱好像没试过这么紧张……</p>
还没等她想好, 谢如鹤重新看向她。模样已经恢复如常, 可耳根一大片都是红的，镇定自若地应了声：“好。”</p>
他对上书念的眼：“我知道了。”</p>
书念愣了下,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这个反应，只能也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p>
谢如鹤松开她的手，低声道：“那我先回去了。”</p>
书念点头：“我送你。”</p>
“不用。”谢如鹤说, “你早点休息。”</p>
说着，他转头打开了门，走了出去。动作很快，肢体动作也比平时僵硬了不少，看起来不太自然。</p>
谢如鹤在门外跟她道了声别，而后便关上了门。</p>
室内顿时变得很安静，旖旎暧昧的气氛也散去，温度像是也随之下降。书念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突然注意到谢如鹤落在玄关处的伞。</p>
怕外面还下着雨，她拿起伞，连忙出了门。</p>
室外的温度比室内低了不少，带着湿气的冷空气钻进脖颈里。她只穿了件薄毛衣，因为着急，连拖鞋都没有穿。</p>
打开门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是光着脚的。</p>
正想回去套上鞋子，可还没等她有动作，书念突然注意到谢如鹤还没走，此刻就站在楼梯的中部。他低着眼，什么也没做，嘴角微微翘起，不知道在想什么。</p>
听到动静，谢如鹤抬起头。</p>
书念的心跳莫名加快，冒出带着甜意的泡泡。她舔了舔唇，把伞递给他，小声道：“你忘了带伞。”</p>
没有想过她会再出来。</p>
谢如鹤的视线从下往上，停了几秒后，抬脚走了上来。他没接过伞，只是盯着她的脚，下一刻突然把她抱了起来。</p>
是极其意料之外的举动。</p>
书念的呼吸一顿。</p>
谢如鹤抱着她往房子里走了几步，把她放到鞋柜上。随后走回沙发旁，弯腰拿起她的拖鞋，然后又走了回来。</p>
因为他的举动，书念整个人石化，一动不动的坐在原来的位置，像个乖巧的洋娃娃。</p>
谢如鹤把拖鞋放在鞋架上，把两只手都腾出来。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在眼睛下方形成了浅浅的阴影。</p>
睫毛细密如鸦羽，点漆似的眼专注而认真。</p>
他没说话，似乎一点儿也不嫌脏，直接用手把她脚底的灰拍掉，安安静静地给她套上鞋子。做完这一系列动作，谢如鹤抬起眼，盯着她。</p>
顿了好几秒。</p>
书念先沉不住气般地挪开了眼。</p>
像是在犹豫，谢如鹤沉默了几秒，轻声问：“要我抱你下来吗？”</p>
等谢如鹤走了，书念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噔噔噔地跑回房间。她半跪在床上，把窗帘拉开。过了十几秒，能看到谢如鹤从楼下走出来的身影。</p>
也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p>
谢如鹤停下了脚步，仿佛下一秒就要看过来。</p>
书念立刻打了个滚，把自己藏到墙壁后面。</p>
很快又小心翼翼地往外看。</p>
这次只能看到他远去的背影。</p>
注意到他没有撑伞，书念才发现外面没有下雨。地上还是湿的，空中的云散了大半，月光发着莹白的光。</p>
想起刚刚谢如鹤的问题，以及她默默点头的回应，书念有点脸热。尽管那样似乎显得格外不矜持，但她却没有一点后悔的感觉。</p>
总觉得这是这么久以来，心情最为明朗愉快的一天。</p>
是她第一次相信。</p>
黑漆漆的隧道总会有尽头。</p>
大雨会停，阴霾会散开，天也终将会亮。</p>
书念几乎是一晚没睡着，翻来覆去都没有半点睡意，心情振奋难言。她有点想找谢如鹤聊天，但看到时间之后又果断放弃，干脆爬起来看剧本。</p>
就这么看一会儿睡一会儿。</p>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周一圈都多了几分青灰色。</p>
书念迷迷糊糊地到浴室里洗漱，眼睛酸到要睁不开。她吃了个三文治，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注意到自己在镜子里憔悴的脸。</p>
她的脚步顿住，走回梳妆台前化了个淡妆。</p>
这才出了门。</p>
此时刚过十一点。</p>
书念把门关上，听到楼上有了动静。她抬头看，此刻贺祐也刚好从房子里出来，手里提着袋垃圾。大概是刚洗过澡，看起来比平时清爽了不少。</p>
看到她，贺祐主动打了个招呼：“嘿。”</p>
书念点点头，随口问：“你不用上班吗？”</p>
贺祐说：“要啊，回来拿点东西。”</p>
两人出了楼下的大门。</p>
昨天刚下了场雨，一夜之后，气温又降了好几个度。冷风一吹，书念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从包里翻出手套，低着头戴上。</p>
贺祐侧头看她，忽然问：“你现在还觉得有人在跟踪你吗？”</p>
书念眨眨眼：“很久没有了，怎么了？”</p>
贺祐说：“没事，我就问问。”</p>
怕因为自己的敏感警惕让他误解，以为这附近真的有变态。书念想了想，小声道：“是我想太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