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事情要说,但是在说之前我就不得不说说你了昂热。”洛朗放下酒杯,两只手肘放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目光炯炯有神盯着昂热猛看,不知道的还会以为他对对面沙发上的老年帅哥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心思。
洛朗脸色有些难看:“你来见我的时候就不能换一身衣服么?黑色西装裤,这一套你穿了多少年了,尤其是雨夜的时候,每次叫你你都必然这么穿,提着一把黑伞,帅的好比电影大银幕里的演员,但像是要参加谁的葬礼。”
“……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昂热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是要夸自己帅气还是损自己的着装品味。
“不过你还没习惯么,多少年我不都是这么穿的么?我还以为大家都习惯了,你看,弗拉梅尔那条整天所缩在床上的懒虫都不这么说我了,既然最喜欢嚷嚷的人都接受了,就代表大家都接受了,这个逻辑没问题吧。”
“我只是觉得不爽,明明年纪这么大了你这家伙还可以爽快的穿西装,打扮起来和年轻小伙似的,时间没有在你身上留下太多痕迹,进去酒吧还会有女郎为了你这个老爷爷争风吃醋吧,但她们其实不知道你的年纪够做她们曾爷爷了,而她们在为一个曾爷爷辈的人打打闹闹。”
洛朗重新坐直了,探手从桌子上的雪茄盒里掏出来两根雪茄,把其中一根扔向昂热,一同扔过去的还有一只纯银打造外壳雕饰精美花纹的打火机。
“你这老家伙,怎么就是不老呢?”
“因为我每天都和年轻姑娘相伴啊,还有美酒和新鲜事物,新鲜事物最能激起人的激情了,想想跑马和登山,都是年轻人能玩的游戏,每次和漂亮姑娘一起玩的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年轻不少。”昂热开玩笑说,手上不停摆弄雪茄。
他舔舔嘴唇:“不过最能激起人激情的难道不是屠龙么?面对龙类时候任何人都会热血沸腾吧,那时候就会觉得身体里所有潜力变成燃料在燃烧,熊熊火焰带来力量,变成更大的火焰,热烈的高温要么烧掉敌人,或者烧掉自己,每天身体里都进行着这种运动的人怎么会不年轻。”
把雪茄放在嘴巴上,再用打火机冒出来的火焰点燃,昂热舒服地吸了一口。
“仇恨是毒药,昂热。”洛朗接住昂热扔回来的打火机叹息道:“我最近研究中国文化,发现有一种医学上的说法叫以毒攻毒,大意是利用毒物克制毒物,达到治疗的效果。但任何毒药都是有毒的,就算以毒攻毒理论上可行,被施展的人也像是走在双子塔间的钢丝上,控制不好就会掉下来,对普通人来说几百米的高度和万丈深渊没有区别,掉下去就是死亡,你也没法例外,等到一边毒物消失你就死了。”
“那就摔死呗,没什么可惜,人能体验的东西我都体验了吧,一边毒物没有的话就代表要么龙族死绝要么我先死了,不管怎样人生都没遗憾了,人生没有遗憾就可以去尝试死亡啦,不过我希望摔下去的地方著名一点,最好还要有记者和照相机,不然就太默默无闻了。”
虽然洛朗说的恐怖,但昂热倒是满不在乎的。
“你就是这样的人,让人无奈,唉。”洛朗又叹了一口气。
“你可不是这样的,以前说的话都很务实,可现在你就像一个老人,身体像是枯萎的花,没有精力没有希望,把以前在乎的东西都抛弃了,唯一在乎的只有传承……说到传承我可不好男色,哪怕是老朋友我也没办法帮你。”
昂热疑惑道。
“你曾说回忆是对未来的不尊重,所以从不畅谈自己的英勇历史和光辉事迹,你把它们看作垫脚石,攀登更高的山,雄心壮志无人可比,可现在你不仅回忆还嫉妒,到底怎么了我的老朋友,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
“昂热,我能拜托你一件事么?”
“说说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帮,如果这件事和屠龙有关系的话就更好了,无论有什么困难我都会帮,我只希望你的脑袋没有在突如其来的变化里坏掉,言辞足够清楚。”
洛朗摇晃着手里的酒杯,温暖色调的灯光从头上洒落,黑夜里似乎光都变得缓慢,缓缓地落在酒杯里反射出酒液红宝石般晶莹的样子。
真是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